胜似情书 11(2)
几个人跟着我走,我去车里拿了几瓶水,她先自己仔仔细细洗了手,然后又依次给三个小朋友洗,洗完了她让那两个孩子回家,以后要多去看看那棵小树,保护它不能再受伤。那两个双胞胎郑重的答应,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可能是手洗干净了,她开始笑眯眯的:老师,你们逛街回来了?好玩吗?累不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呀?我说,还好,不累,这里是我家的小区,走吧,我送你们回去,你姐姐在你店里等着。她和小朋友对视了一下,笑眯眯的对我说:谢谢。
我没有问她那棵小树的事情,她也没有提,或许她以为不值一提,但是我把它记在了日记里面。我可以欣赏美丽并发出感叹,却疏于创造和保持距离,她可以维护孩子的天真并且表现出来对一棵树的爱护和尊敬,我想,并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耐心和爱心,即使在有洁癖的情况下玩泥巴也没有关系,对么。
如果说一个人有机会彻头彻尾的观察自己,把自己比作一棵树那样从根部到树叶,四面开花的延伸开来思考,那么医院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就在董冬大二下半年那个春天,妈妈的姐姐生病住院,她只有一个孱弱的儿子和始终生疏不和谐的儿媳妇,陪护的任务自然就落在妈妈身上,虽然请了看护,但是妈妈不忍心离开半步。我那时候每天都抽空去探望,看到姨妈有说有笑一切正常,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疾病的可怕,直到手术那天,护士过来给她打术前镇定针,姨妈握了握妈妈的手,然后她自己微笑着爬上移动床。床从病房推出去进手术室,她的三岁的孙子因为年纪小不能进病房就等在走廊上,看到她即将进手术专用电梯,才叫了一声:奶奶,你去哪儿啊,我害怕。姨妈并没有睁开眼睛看她宝贝孙子一眼,反而转过头去,我在她身侧,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流下一串眼泪。
然后就是让人觉得无比漫长的等待,姨父坐立不安,一直在踱步,妈妈和舅舅舅妈相互安慰,只有小朋友偶尔发出笑声,真可爱,他还不懂生命无常。
小朋友去楼梯口找垃圾桶扔纸巾,没有人有心思照看他,于是我跟在他后面,他找到垃圾桶扔掉纸巾,看到不锈钢的玻璃防护栏就按耐不住好动的天性往上面爬,我站在门口那里看着,想着他要是掉下来我要怎么做,但是他爬上去再下来,玩得不亦乐乎,我也就放任他玩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是得到了我的默认之后,玩的更带劲。他咯咯笑的时候,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楼下传上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匆匆走上来,她经过小朋友身边,皱了皱眉头,看到有大人在,似乎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走到我身后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看我,扶了扶眼镜,说:小朋友这样太危险了,你不觉得吗。我看着她笑了笑:不跌倒不成材。她用手上的病例本挠了挠盘起来纹丝不动的长发,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没有变。我说: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