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Project】喂——响子(2)
崖上的少女被吓着了,而我同样,战战兢兢地憋起气来,生怕她就此逃亡而去,而万幸的是,这少女也是粗神经胆儿肥的伙计,这一惊一吓,似是起了奇心,反倒是扎下了根不走了。
她小心地探出头,在山谷中寻觅我的身影,而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而我惧于被其发现,也未能窥得全貌,只从音声中判断出大致年龄——似是十三四岁罢。
【喂——】
她喊着,于是我也跟着喊。
【喂——】
她愣着,于是我也跟着愣。
但紧接着,她笑了,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那种笑声——不似她这个年龄所该有的笑声,像是不拘所束了,高声而近似撕破了声带,凄厉得连谷里的猿猴恐怕要自愧不如,三短一长,又三长一短,不时停顿,便是要低低地抽泣,抽泣中又隐隐藏着几声哂笑,像是在挖苦远方的何物。
我不敢去模仿她的声音——这使我紧张得连耳朵都耷拉下来。
我记住了她的每段笑声和每个抽泣,连同音色、音调以及所有每一个颤抖,或者其他的一切,因为这是山廖与生俱来的本能,但却仿佛有某种恐惧根植在我的心中,令我这般确信——若是我模仿了,定然会被她瞬间识破。
但那是那时的事了,如今我已明白,即便我模仿了,她也是不会在意的,佛法中便如此强调,“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身怀无上慈悲,视人悲如己悲,佛无需认得感情,只要认得慈悲中的智慧便了得,我虽只是寺前的扫地僧,但也略知一二,因而认出在这哭笑之间,她定然是已将外界的一切都忘却了的。
我便战战兢兢地等待,听她的哭与笑渐渐停下。
【你叫什么名字——】
她喊着。
【叫什么名字——】
我回复。
【我叫——】
她喊着,似乎以为我正在询问她,但并没有喊出剩下的话。
【叫——】
山谷回荡着她的声音。
女孩又笑了起来,但却是正常的笑声,银铃悦耳,仿佛方才的她已然死去。
“阿妈说,不可以告诉妖怪自己的名字,会被诅咒的。”
她轻声地说,没有朝着山谷呼喊,因此我舒了口气。
三
【你没有名字吗——】
【没有名字——】
【那我取咯——】
【取咯——】
那天她临走前,问了我这样的问题。
因而我有了新的名字,叫作幽谷,据女孩所说,是“幽静的山谷”的简称,我虽说不满,但亦无法出口争辩,只好恨恨地应下了,时日久了,竟也缓缓地承认了此名,便觉得读起来倒也朗朗上口,并且暗合我的出生之地,堪堪摸到我自订规矩的边儿。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辗转了许久,才了然其中深意。
我其实是不恨这新名的,我所恨的应是她强行为我起名这一恶毒的行径,因为这与强盗的作为自本质来论,是无一二之差的,只是留于表面来看,前者披上了“善”字的皮毛,所以光鲜亮丽些许,而后者则是直接撕破了脸皮,将“恶”字刻在粗糙的脸皮之上,但对于受害者而言,结局难道不是大致无二吗——甚至我自认为,后者更为友善,因为大多强盗图谋的不过是金银财宝罢了,而前者,则是擅自将被害者的前途糅成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