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国的鬼神大人（二）(4)

“——何斯违斯？莫敢或遑。”
      
田柾国迸着血丝的眼蓦地纯明了几分。
      
是谁？他跑出山洞，面向着绵延的群山霍然抬头。一弯铁青的月正卡在藏蓝色的夜幕上，森冷的光不知从哪沾了几分血色，妖异地落在高陡险峻的山头，照进那影影绰绰的奇石怪林深处，隐约能瞧见有一截素衣飘飘然隐没其中。暴怒的狂风错手掀开错综交杂的枝桠，幽幽的月光趁机挤进去，勉强勾勒出了一个婀娜瘦削的身影，皓皓乌发被吹的与肩齐平，肤色苍白如纸，容貌却是出奇的模糊，似是远在了天边一般看不清面目。
      
那是……谁？
      
田柾国心头一动，不自觉地张大了嘴，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像根鱼刺般堪堪梗在了喉里。混沌脑海里像是有一道道惊雷凌厉地闪过，生生劈开了大片混沌，大团大团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争先恐后地从里面狂奔出来，你推我搡地撕扯在一起，高声叫嚣着那些他明明听得懂，却又根本不属于他的语言。
      
田柾国抱住了脑袋，只觉头疼欲裂，眼角一抹余光瞥见女孩依旧在狂风里站着，单薄的身体摇摇晃晃，几乎随时都能被风刮走。田柾国咬着牙，努力地在被挤的几乎炸裂的脑袋里翻腾着混乱的记忆，一幕幕场景走马观花地过去，田柾国好似什么都没记住，又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愈发得清晰。
      
她是，她是……
      
清清甜甜的声音依旧固执地穿插在震耳欲聋的击打声里，细细的，田柾国却听的分明。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悦耳的嗓音里蓦地透出了几分痛彻心扉的哀伤。田柾国忽然心口一疼，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扒拉了许久的记忆顿时前功尽弃。他捂着胸口蹲下，眼泪不自觉地一滴滴掉落下来，渐渐绵延不绝如流水，淅淅沥沥地淋在地上浸湿了脚边的干涸泥土。再抬眼，水蒙蒙的模糊视线里，女子正慢慢地向他走来，一步又一步，踩扁了一路枯枝败叶的步伐坚定而果决。田柾国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心却不知为何地开始慌乱起来。
      
“不，不要，不要……”随着女子的靠近，田柾国由喃喃自语变成了怒吼，“我叫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