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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尔没转过脸，只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老人——驼色的大衣半新半旧，却也十分整洁，衣角沾了些水渍，一头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脚边放着个同样半新半旧的手提袋。
       在灯光下，笑着的安娜塔茜娅脸上的皱纹如大地上的裂谷，“别看我这样，我经历的岁月可比外表看上去要多得多······”
       穿过悠长的走廊，外面正是瓢泼大雨，在这寒冬季节，仿佛是无数冰冷的钢针从天而降。在这建筑深处的小小空间里，凯尔正聆听着这素未谋面之人近乎于倾吐的话语。
 
       铅灰的天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就似有谁用手将层层翻滚涌动的云团抹得一干二净，如同巧匠手下平整的水泥墙面。高耸的尖顶犹如拔地而起的利剑，有种要把天空刺破的气势。
       林中的积雪还未融化，干枯的枝杈被雪压弯，让人担心下个瞬间它就会折断。
       “虽然只是符文，但也不像个容易对付的家伙。”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往装饰繁复的骨白瓷杯中倒入红茶，清润透亮的茶水从壶口划出道弧线落入杯中，响起脆铃般的声音。
       “确定没露什么蛛丝马迹？”老者背手立着，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
       “没有，请您放心——”管家的声音戛然而止，像突然间被死死扼住了脖子，冒着热气的红茶从杯中漫出，浸染了白色的桌布。
       老者不满地皱下眉头，转过身看见呆若木鸡的管家，也愣住了。
       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的白色蝴蝶，正在茶几的一角翕动着骨骼样的蝶翼，它有着成人头颅般的大小，不停转动的头上覆着的竟是人面的面具。恐惧如同白纸上渗开的墨水，一点一点蚕食着理智——这东西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外围堪称铜墙铁壁的监视、防御、迎击术式，直接在眼前现形，这是让老者感到最为害怕的地方。
       “咳咳，试音试音，一二三，一二三四，听得到吗？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女人的声音从蝴蝶体内传来，不，更确切地说就像是贴在耳边的声音，令人汗毛直立，“首先为我的失礼道歉，十分抱歉，蒙特尔斯巴赫家主，自我介绍就免了吧，我也没那个时间，我是来与你商谈一项协议的。”
 
       这边的天空也同样是阴沉沉的，不同的是，云团层层叠叠，如同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搅动着，翻滚着，涌动的云团仿佛下一秒就要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