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留我一人写风流
清宁城大吗?
不大
可要说它小,它偏偏也不小
风吹过岭上树林,树叶沙沙响,酒葫芦晃呀晃,一袭白衣儒生走在路上。
这里已算作清宁城的郊外,走的人少,路自然难走,靴子每踏出一步总要折断几枝枯木。
这路不是往城里走的,他一个人不知要去往哪里,去哪里做什么。
忽的,一阵狂风袭来,白衣清袖随风摇,在林子深处,一声咆哮随风而行,几欲震破人的耳膜。
白衣儒生停了下来。
可咆哮声没有停,一声接一声,这密林中的野兽仿佛是听到了首领的召唤,纷纷回应。
在这深山老林里头,光是这咆哮就足够要人的性命。
风已宁,白衣儒生解下腰间酒葫芦,饮尽最后一滴酒,他看上去像是醉了,也许他在来这儿的路上就醉了。
“隔——”
这个文人雅士不注形象的打了个酒嗝。
“我以樽酒饮哮歌”
一步前踏,足尖未落,这死寂的竹林骤然喧哗起来,他区区一个儒生,当然做不到让整片林子都活过来,可是在这片山林里土生土长的野兽做得到。
酒葫芦掷上了天空,带着腥味的绯红飘摇,风是停了,可没说不能有人再让它吹起来,林子还是那片林子,走的人还是在继续走,可是腰间的酒葫芦已经没了。
“酒葫芦没了,酒也没了。”
他醉醺醺的,醉醺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尘埃飘荡,树叶飞洒,那些山间凶兽的咆哮此刻竟盖不住一名醉醺醺的儒生的笑声,岂止是它们,就连这整座山林都飘摇起来。
他走在路上,既然这里有路,那就证明这里有人走过。
遥望路的尽头,似有一座房屋,树叶摇晃遮掩看不真切,但好歹能知晓,离那不远了。
偏就是在这时,一只猛虎窜了出来,定睛一看,这老虎和寻常老虎竟相貌不一,它背脊上赫然是长着一对翅膀。
“虎身双翼,就是你了?”
吼!!!!!
风随声起,而此刻白衣竟不随风飘,如独立于世不理凡尘。
“让开。”
猛虎身形一闪,挥爪就要拍向这个站在它面前的人类。
“让开!”
气浪扬尘,虎倒飞而出,眼瞧就要撞上粗壮的树干,那双翅膀扑棱一下,竟是真带着它飞了起来。
虎眸有神,盯着底下的人瞧了一眼,便隐退在了深山老林中。
没了拦路虎,当然是可以放心的走了。
“师父!师父!”
他闯进了屋子里。
可这里尘埃满地,看上去不像是有最近人住过的样子。
这人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院子后头,这里已然空空荡荡,只有一座坟包安置在一棵没有叶子的枯树下。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
声泪俱下,他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我没护好师门,一错。”
一错一跪一叩首。
“我没能在师父仙逝前来看师父,二错。”
“师门只剩我一人,我却不能以死谢罪,三错。”
沉寂良久。
一日一夜。
白衣已染尘。
他起身,越步踏歌行。
“且留我一人写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