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季》(3)

      白衣公子这才直起腰间:“店家无需慌错，本是在下无礼扰了客家的生意。”他望着酒楼中央的禹清二字轻声打破了画境的空气“我听闻淮城特品颇有名气，可否允许我进楼品上一壶此地颇具名气的土梨酒，且久闻淮城素汤与清笋十分美味，还请劳扰店家一下。”他随手解开腰间的银袋，摸出五两银子放于一旁的箱角“多出的，便当是赔礼了。”
      宁风素婉而和煦，青衫小生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连揣起银钱，一边挥手往店里带路一边在前面满口笑的介绍:“且不说这三绝之事，但说公子提到的青笋和素汤，要说这全城能找到一家比我这禹清楼好吃，那我以后便免银品尝给公子吃，且看公子着装应该是刚到淮城吧，必然不知我们酒楼新推出的“五香来”，以五种鱼类腌制而成，口感自认绝佳，今日与公子相逢也是有缘，便免钱为公子奉上品尝。”
   他在后面微微颔首:“如此，便多谢店家了。”
   待青衫小生去安排时，他于二楼找了个侧靠茵窗的位置坐下，略有微风吹的梳窗簌簌声，他便伸手关小了些，窗外的嘈杂便略试深远，与映窗雕花隔成了一个怅然的剪影，他就那样望着窗外，半晌，他随手勾勒，一副宁然行图便跃然纸张，他略微皱眉，手指轻轻抚在那画中的熙攘之处，那里几个孩童大闹着奔跑，于画中似是而动，那欢乐无邪的表情被定格画中，像是一个镜子，涟入水像，记录了那深沉的时光——他盯了一会儿，手指不自主的在那里滑动，仿佛似在抚平那里的褶皱，可那里平滑如未曾舒卷，只有孩童的纯真映射在他的视线里。
      “好一幅春上行人图！”熟悉而清脆的声音从身后落入耳中“这画，公子可否让小店买下。”画面上映出了后面一个翘首以盼的影子，他转头，小生那张含笑的脸映入眼睑，略有些凝固的视线对上了小生那有些拘谨的脸，恍惚了半瞬后立刻又转回深邃:“店家若相喜，便赠与店家了。”说罢，眼神飘向那小生的后方，那儿站着几个端菜的小侍，小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连挥手让小侍把菜端上湘桌，自己站在一边尴尬的笑了一下:“方才见公子画的入神，便未敢打扰公子，不过还好，公子画的雅图虽细致，却不慢，这菜温现在也应当正好。”
     小生恭维了几句，便挥手让小侍退下，似有无意的闲侃说:“刚才我就注意到了公子这图画的精致，作画的风格却不似这南北国的任何一种，南国的画师注重形，北国的注重意，而公子所作的，看上去只是挥笔秋毫，却多了份洒脱，与这中疆南北国的画派相差甚远，想必应该是西方的风格吧。”
     他的眼神仿佛被小生的话唤起了一丝情绪，腼腆的笑意牵动嘴角:“确实不是中疆的风格，我所用的，是西起江州的画风。”小生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感叹道:“难怪我观公子用笔轻浮，且用的是左手作画，我也算对这作画的文化略懂一二，这中疆的画派可是对作画的姿势于用手传承的颇为严格，几乎没有用左手作画的，素来是听闻西方的画派不拘小格，所以才敢贸然试探公子的画派。”谈吐间仿佛找回了言语上的自信，侃侃而谈，小生的话仿佛又唤起了他的一丝回忆，他的眼神转到画纸上，那平摊素白似雪，他轻声说:“我用左手，只是因为右手有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