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 第四章

对面的灯光在沉沉的雾气和黑暗中明亮的如同几盏明灯。
我默默地伫立在窗口凝望着窗外的两点灯火，雾气缭绕也掩不去的温暖，夜色沉沉月光穿不透沉重的雾气，黑暗掩去了繁星的光芒。夜风嘶吼而过，树影幢幢间似乎能感到无数的魑魅魍魉在耳畔尖叫大笑，夜晚也隐去了窗外的杀机。
我强行稳下心神，看着两点明灯如同磐石般闪耀在流烟沉雾中。
刹那间我醍醐灌顶般醒悟，这是我能出去的唯一的路。
冲出房门正待原路返回，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漆黑的墙，堵着我的去路，我顿住脚步，一毫之差就要迎面撞上冰凉坚硬的石壁。
再回头，长长的走道有了火把，尽头是一点亮光。
我试着往另一端走去，走的异常缓慢小心，没有任何机关，没有外面的雾气，甚至火把哔哔叭叭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寂寥的夜中也显得分外清晰，寂静中的走道异常的可怕，越往前走越是压抑，甚至有种身侧的两堵墙壁会随时随地倒下来把我压的无法呼吸的感觉。走了不知多久，路过一个个房间，但是再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房门虚掩泄出零星半点亮光的房间了。
一直到精神与肉体上的折磨快要把我压垮时，我走到了尽头。
回旋式的走廊，通向对面的两三点灯火。
走廊是大大的落地窗拼接而成，外面若是骄阳似火，那走廊中便是满地流金；外面若是明月如玉，那廊中便是满地凝霜。
现在的外面却充斥着魑魅魍魉，只有沉重的夜色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走廊中便也只剩黑沉沉一片，如同行走在暗夜里，这份压抑与绝望虚伪得如同幻梦，可又真实地压在你的肩上坠在你的心头。
绝望与抑郁如影随形。
我却毫不犹豫抬脚踏入黑暗里。
回旋式的走廊，什么都看不到的前方，虚虚实实的出口，我走的格外漫长而艰辛。
想到两幢相隔不远的楼房中间需要走那么远的路吗，每每这时便心生退意，怀疑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确，怀疑自己脚下的道路是否正确。
可是回头，看不到来路，便想起先前走过的逼仄阴暗的走道，往前看，亦看不到前方，便想起外面的魑魅魍魉和脚下黑暗的长廊。
不能退，便只能进。
不管有没有走错，都得向前，停滞不前也不过是无意义地耗费生命。
咬牙向前，没有想起自己温暖的回忆，只有一股强烈的求生的倔强绷紧了心中的一根弦。
终于，终于看到了一点灯火。
当我走到那人的房前时，已经累得瘫在地上。
我大口喘息着，如同一条搁浅的鱼，但却异常执着地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轻轻敲了敲门，我平息了一下心情，似乎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
没有人开门，我靠在门上勉力支持着自己不倒下去，恢复体力的同时我附在猫眼上努力想看清屋中的情景。
这是我第一次偷窥，没有愧疚或做贼心虚，只有一种渴求着有人来救我的执念。
谁来，救救我啊。
屋中很黑，没有开灯，隐隐约约有亮光，似乎是开着电视，电视机好像收不到信号，我听不见任何的人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嘈杂的雪花声，一瞬间四周寂静地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和着信号中断的电视声——没有任何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