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食堂(2)

4.
在佐仓在厨房忙活的空隙，我打量起这家小小的拉面屋。
和其他拉面屋一样，这家店也是充分利用折每一点空间，不足一平米的小桌板上摆放着各种作料、餐巾纸盒与水壶却依然为拉面碗留下余地。墙上贴着菜单和宣传单。真是个令人心安的小窝啊，想住下来。我听着佐仓规律的切菜声，不禁这样想到。不过我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佐仓先端出一只瓦斯炉，接着又端着一只锅子走了过来。
“原来是火锅吗？”
“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
在拉面屋里吃火锅还真是新鲜。
佐仓又回到厨房去去碗筷，顺便关掉了屋里的电灯。
“诶，为什么要关灯？”
“不想体验一下吃黑暗火锅吗？”
“这样啊。”
真是调皮啊。我心里轻轻笑道。
“其实只是想掩饰一下店里的贫穷罢了，别指望能捞到宝贝呦。”
“不不，在雪天吃火锅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了。”
揭开锅盖，闻到温暖的香气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5.
我看着佐仓。
右手持筷，左手捻勺，勺中的粼粼如银河一般。月光透过窗子，照凉她白皙的手臂。她和缓的脸上染出淡淡的红晕，眼神迷离。
如此寂寥，如此美丽。
 
6.
锅中只剩下少许汤汁，我们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又一次，佐仓打破了沉默。
“嗳，渡边先生，有什么旅途中的趣事可以分享吗。”
“无非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迈步，左脚，右脚，再左脚。内心不停逼迫自己不要停下，总觉得一旦停下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根本不能算趣事吧。”
“也是啊。”
......
“嗳，渡边先生。你有没有遇到过其他人呢？”
“没有呢。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说实话你手握菜刀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什么呀，别提那事了。见到陌生人害怕很正常吧。”
......
“嗳，渡边先生。”
“嗯？”
“你来问我问题吧。我想不到话了。”
“那就不要说了啊。”
“快问。”
“......”
“那么，佐仓小姐。你留在这里多久了？”
“嗯，多久呢。因为窗外永远是积雪呢，一不留神就忘记了日期。感觉自己像是被谁关在了这个静止的房间里呢。还好你出现了，要不我真觉得时间是不是停止了。”
“...那，你想过从这里逃出去吗？”
佐仓摇了摇头。
“我总得守在家里呀。要是他们回来了怎么办？”
之后，佐仓就没有再开口。
 
7.
在那之后，我十分自然地抱了佐仓，她也十分自然的回应了我。好像不这么做，夜晚就不会过去，黎明就不会降临。
第二天清晨，我收拾好行囊，拉开店门。佐仓在我身后斟酌着话语，我耐心地等。然而她纠结了很久，也只是说出一句“再见”。
“嗯，再见。”
我踏出店门，走出数步，回头望去，与她的目光相触。
当我又走出数步，忍不住再次回头时，佐仓，连同那家拉面屋，已经如初雪般消散，再也觅不得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