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与魂书##中元节#
旧巷深处,是个不起眼的小店。木制的牌匾被风雨侵蚀出深深浅浅的沟,上面用朱砂写的字已褪了颜色,残留的色块依附着凹凸不平的木的纹理,斑驳的像是什么施法用的符。
城中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可是同样没有人不知道这样一家小铺的存在。城里最年长的老人说着幼时从长辈口中听到的故事,街上嬉闹的孩子偶尔想象着大人所说的牌匾的样子。故事一辈一辈地传着,谁也讲不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旧巷里开始住着这样一间小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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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元节了,母亲备了纸钱,让下人取来了烧化用的小炉,点着了火。纸钱一把把丢下,将炉火压得无力,又在一瞬被吞食殆尽。
母亲静静地站在一旁,笼着宽大的袖子,未束好的长发被风吹着散到胸前,细细碎碎地掩起了面上淡淡的悲。她看着黄纸在火焰的舔舐下蜷缩成不堪的一团,摆摆手让下人离开。她示意着我走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我。
“七儿,信,让那个人……”
“孩儿明白的。”我接过信。她应该已经在手中握了许久,褶皱被手心的汗浸着,乱糟糟的一团。
我把信放入袖中,向母亲施了礼。炉里的纸钱将烧尽了,黑色的灰被风卷起来,夹带着沉闷的烟火味。
这哪里还是些纸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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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旧巷口站定。四周还是上一次来时的模样,顶多是青苔爬高了一寸,藤蔓延伸了一尺。
今日来得已不算早,太阳斜斜地照着,旧巷里面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有些什么了。
只要那店在就够了。我想。便迈步走进。
第一个同我说起这家小铺的是母亲,她说不清它的名字,也含含糊糊地不愿告诉我小铺里卖着什么,只是说,它会帮我们寄信。
虽然说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吧……
我在店门口停下。今天挂着的依旧是那个灯笼,红色已经暗淡了,泛着一丝白。做牌匾的木板边被腐蚀地早不是平整的模样。
它果然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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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门帘,那个人坐在靠里的小几旁饮茶。看到我,放下茶杯,微微笑着同我打招呼。“又来了啊。”她倒了一盏茶递给我,“寄信吗?”
我在她对面坐下,从袖中取出信来递给她。“还是母亲给大……那个魂灵的。”
“哦,”她淡然地把信接过,拿在手里前后打量了几眼,便压在了一旁。
“你已经来了第十三次了。”她叹口气,“你的母亲啊,执念这么深。”
“毕竟大哥是因我而……”
“那你母亲不知道寄这与魂书的代价吗?一封便是一年的阳寿,她写的信,寿命偏偏是你来……”
“毕竟是……”
她面上骤然有了愠色,她把饮尽的茶盏重重执在几案上,指着门口,“信我会寄出去的,请你出去吧。”
我放下茶盏,默默站起身,离开。
毕竟那是大哥,和母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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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元节,那个人又来了。
这是他母亲让他寄的第十三封与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