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都/灿嘟】我生命中的春天(1)
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都暻秀也不是第一次感受。
十一月底的首尔,时而有小雪往下飘。等到十二月份,大雪会覆盖街道,冻住汉江缓慢的流水,圣诞节的气氛慢慢渗透这个以天主教为主要信仰的小国家。
不算挺拔高挑的模样,使都暻秀没在拥挤的人群里,被工作日行人匆忙的脚步推着赶着往前踉跄。
他整理厚实的围巾,顺手拽好在这样冷风横冲直撞天气里不算保暖的绵夹克,里头的加绒似乎起不到根本的保暖作用。
双手发僵了,揣在口袋里缩着,他露在空气里的耳朵冻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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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三十日,本月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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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这个世界上那些二十五岁的青年人,都暻秀这样中庸的年龄,平凡的人物,在一所待遇不差的私立中学任教声乐。
自从研究生毕业后,他没能考上博士。却为了在这处韩国人口最爆发的城市生活扎根,年轻的男人便急急停止漂泊找到了这份老师的工作,养活着自己。
从小学开始,到大学,音乐一直伴随着他。要知道,他是有多么喜欢唱歌呢?看着液晶屏幕里动情的歌手,无数次不曾幻想那是自己的模样。
工作日,私立学校却因为有雪的预报*取消了一日的行程。
他本来窝在不大的清净公寓中无所事事,眼睛瞄见落在书桌叠叠书籍后面的播放机,脑子里猛然想起图书馆里摆放着的排排旧磁带,勾人回忆的沙哑音乐开始在脑海播放。
鬼使神差的,都暻秀就出了家门。
因为一卷旧磁带吗?
随波逐流,身后的中年男人推搡着他往前挤。
即使才二十五岁,这样拥挤又嘈杂的平淡日子已经让他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看到了头。
“让一让!让一让!”
后头推着自行车的老人提高沙哑的声音在喊着,这样毫不忌讳的吆喝声,都暻秀总认为只有在上世纪年代初才会听见了。
这样看来,这座曾写满汉字的附属国都城似乎还流淌着原本谦卑平静的血液,带着那份千年沉寂下的苍老。
不容他缓慢走一阵,人浪就将无数人儿推到了十字路口。
前面不高的大体积建筑显露出身影。
日据时期带着欧洲风格的建筑脱落了原本的墙皮,青白色一块块烙印在乳色的石头柱子上。
都暻秀随着人群过了马路,他抽身走上小道。
说来,借些磁带听歌放在他这样的年纪不免有些奇怪。在这个时代,手机和电子似乎是怀旧的更好途径。
他不与发达的社会有代沟,只是家里放着的那个精致录放机——是父亲送给他的六岁生日礼物,从拿到的那一刻就被搁置下来,直到二十岁之前都没触碰过。
伤春怀秋的二十五岁使他饶有兴趣地拿出这样的机器回忆上世纪九十年代属于这座高楼耸峙的城市那段带着青涩味道的记忆。
走到图书馆门前,大门打开着。这儿似乎只有在深夜才会合上门来。
扯扯围巾露出口鼻,呼吸接触到冻极的空气瞬间化成雾白散开向上飘。
把手赶紧收回口袋,他有时也不知道对这寒冷的城市是爱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