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营(1) 我的世界末日
我叫艾琳,是守护以梦焚身河的一缕灵魄,来此处的灵识们都叫我“魇”小姐。
我有一个搭档,准确来说是我的“上司”,“梦”,他是个能织梦的神,几百年前,从意识深林中把失魂落魄的我捡了回来,并毅然决然地要求我做他的小助手,说我“痴戾”太重,就算丢到以梦焚身河洗刷个一百遍也大抵过不去转世的门,徒浪费他的精力。
他真的很烦,自作主张地带我回来,自作主张地给我取名为“魇”
他告诉我,能出现在以梦焚身河畔的灵识,大多是有着极强的残念,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在期盼着一场美梦,不,是一场雪,六月的飞雪,顺从着水流,然后升华蒸发得干干脆脆,进行下一场的人生之旅,转世之门就在以梦焚身河的下游,只要无欲无求,意识就可以成功剥离出去,开始新的生活。
和梦站在一起,我显得像个笑话。
他是个英俊的造梦者,把众人的忧愁用美妙的梦境包装,用虚假又馥郁的甜蜜来至善至美。生前痛苦辗转的回忆,给你无数次入梦重新改写的契机,即使只是在缥缈的自我意识里循环反复,也依旧有人乐此不疲。他是新生,是重头来过,是暗黑中的曙光,是早春里的青黄色花蕊。
“魇”,即死之走肉,或许,我就是个魔鬼吧,总有人,贪婪求欢,满足心愿后过分的眷念停驻不前,或厌倦了周而复始的心痛而大感奔溃,所以,破坏梦境,将他们带回来,就是我的职责。
虽然,这是一份枯燥乏味的工作,但我却很受用。毕竟,我自以为破除了梦境的虚无,不愿自欺欺人,绝对不入梦境,宁愿坐到河水枯竭,坐到梦苍颜白发。其实我知道,我只是在逃避,逃避那个男人,我心里的尤拉诺斯,岁月大浪淘沙,我永远不可能在河里圆梦,毕竟,他就是我的梦魇。
今天早上,梦离开了,他说寥寥神生,枯燥乏味,他已经决定好结束永生,回归自己定义好的命中注定,并用贱兮兮的语气,祝新来的造梦者不会被我冷到。
“恭喜你”我淡淡地说道。
他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却噙着一抹难以解释的伤心,然后淡出了我的视线。
真好啊,清净了不少。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但那重要吗?他是我世界的局外人,所以,就这样慢慢在自己的屏障里窒息就好。
呵,走了也好。
......
......
本以为今晚,没有梦这个碍事鬼,我终于可以做个在夜里光明正大崩溃的俗人。
但是,西下而盘旋的飞鸟停留在河畔小憩的时候,他顺着深林走了回来。
“回来了啊”我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准确的说,我不擅长应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果然,我没办法出去”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后,又失落的眨眨眼。
一阵沉寂,我们谁也没说话。
“唉,谈恋爱吗?我请你”他摸不着头脑地来了一句。
谈恋爱?周而复始地绝望,我已经受够了。
他不会爱我的,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在他造出来的绵绵梦境里,他厌恶而绝望的眼神,让我倍感受伤。一遍又一遍地,无意识地在深夜回忆的长廊里,一次又一次地捡起,插入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