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心记(2)

我已经失去了对自己存在的感知，但我千真万确地清楚自己仍然活着，因为我还存有“我是否死了”、“时间是否倒流了”这样的疑问——有疑问还没有被解答，那就一定是还没有死，因为只有死亡能解答生命中无法被解释的一切。
    木板断裂的声音、怪物们在空中围成的弧线、口中夹杂着木屑与血液的唾液的味道、身体被虚无和空白所包围的触感——我虽然聋了，但我能听见；我虽然瞎了，但我能看见；我虽然麻木，但我能碰到——那虚伪的、狡猾的、阴险的——邪恶的“心”所设下的伪装背后的真面目。
    我轻轻地把已经消失了的手搭在“脑”柄上，缓慢地深吸了一口虚无，顺着无形的鼻腔通入无形的肺部的虚无似乎形成了一阵风，原本已经消失了的存在在此刻重新获得了定义——“要躲开‘心’设下的骗局，必须得有远远凌驾于常人的觉悟和行动力”——我摒住呼吸，用尽全力向“心”所在的那个方向刺去，血液溅射出来的一瞬间我的左胸口传来一阵空前的剧痛，肺部的空气顺着鼻腔只出不进，头颅里面仿佛有落石不断从中央砸向四周。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
    “心”仍然喷涌着鲜血，但老老实实地被固定在了我的“脑”上，已经无处可逃。我小心地将“脑”拔出，让捕获的“心”顺着滑进我事先准备好的特殊袋子里——这样它就彻底无处可逃了。
    我用嘴咬破了自己的手掌——没有任何痛觉，我长舒了一口气。提着血液即将凝固的“心”，我来到了一个方圆百里了无人烟的豪宅前，在门外杂草丛生的地方将“心”埋了起来，并割开自己的左胸膛，放出了血，浇在埋了“心”的土壤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要之后的人来决定了。
    所剩的血已经不多——我的时间也所剩无几。我缠好了绷带，敲开了豪宅的门，迎接我的是一个皮肤比女孩还要白皙的瘦小男孩。
    “少年，你有兴趣去猎捕一个叫做‘心’的恶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