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巧合
我们回去的路上十分平淡。在途中,我们相互交换各自过去一星期内的经历,希望能发现点什么,但徒劳无果。我的日常生活就是上班、开会、再上班、再开会,菲尔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狄伦,他跟我们详细讲述了一个冒失鬼在肉店差点拿刀切断自己手指头的故事,非常搞笑,但毫无意义。
我们走出车门从菲尔家唯一的入口鱼贯而入。我立即占领了客厅的沙发,狄伦则溜进浴室去找些阿司匹林。菲尔在允诺我们尽情搜刮冰箱后躲进卧室以补充急需的睡眠。
我抬头看天花板,立刻感到肩上的长发拂过脖子。我抓过一把直尺,一量,好家伙,将近六英寸(1英寸=2.54厘米)!我从未听说过如此强效的生发剂,这简直不科学!像这种药物的研制不应该是轰动全国的科学界重大发现吗?我们现在可是在讨论彻底根治脱发的可能性!而我们潜在的恶作剧者又是如何得到这种药品的?他或她是在大街上随便找人就实验,还…顺便将我的小马驹的纹身涂给实验者……好吧,这听起来傻极了。
我任自己深陷沙发,开始打量起客厅来。在沙发的正对面是一张深灰色躺椅和一个双人小沙发,中间隔着点缀咖啡污渍的破旧小咖啡桌。雪白笔直的墙壁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照片和海报,每张都反映着菲尔生活的点点滴滴,而且,只是一瞟就能发现至少六张我们四人的合照。柔软的地毯是棕灰色的,对面墙壁上悬挂着一台宽屏电视及蓝光光碟播放器。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香烟味,温暖宜人,与寒风呼啸的室外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心满意足地长长吁气,发现自己被从未在城内小公寓内感受过的安心充斥胸膛。这又是一个让我极力想拉他们跟我一起上大学的理由,我一直对此时耿耿于怀。我的离开意味着我们现在会想念彼此,将来则会渐渐疏远,我们见面的机会可能越来越少,直到一声再见后,再也不见。
我感到双眼发热,但不确定为什么。是哀悼逐渐凋零的友情?是悲哀自己有多孤独?还是痛恨明知人生有什么地方就是不对,可不知具体是哪里的自己?
狄伦朝我走来,发现我双目无神地看向虚空。他说了点什么,但在听到我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泣后立刻快步走到我身旁坐下。
“嘿”,他用手拍我肩膀,“你没事吧?”
我闭上眼向别处看去:“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搞清楚正在发生什么。”
“呆瓜”,他伸手拨我耳朵,“别答非所问,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抿嘴唇:“真没什么。”
狄伦放低下巴:“要不要我去翻翻菲尔的唱片收藏,为你放首深情的小调?或许等会我们可以去商店买点镶钻发卡,染黑头发,然后去家颓废派咖啡店创作一首绝望小诗!听起来好些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