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全世界（六）

026
还记得小时候去牙医那拔牙，那个心情光用“忐忑不安”是无法形容的，躺在医疗器械上双肩都在不停抖，不巧，牙医是个冷冰冰的中年大叔，完全没有要安慰我的意思，在他准备给我的牙打麻药时，我心情焦虑的往门外看。
这时候，易小千不知道为什么推着自行车出现在外头，隔了牙科的玻璃门在看我，那小眼神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感觉很新奇，很好玩的样子。而我总觉得躺着的自己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那时剧烈的心理活动是：“小孩子看什么看，没看过拔牙啊？一边去！”
还顺便甩给他一个黑社会老大威胁恐吓小弟的眼神：“小鬼头，还不走开！”
“……”
他好像在说什么话，小手摸着玻璃，嘴巴一张一合，笑得眉眼弯弯，隔着门我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死死地瞪他几下，易小千终于察觉到我的敌意，没好气的吐了吐舌头，最后还做了个鬼脸，气的我干脆在器械上坐起来还他一个鬼脸。
“同学，要开始了，你在干嘛？”
“哦哦，知道知道。”
被医生发现，我一下子脸通红。
乖乖躺下来面对牙的宿命……
说来也奇怪，拔牙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等我的拔牙过程结束，外头的易小千早就不在了，那时候我还在想，这小子压根儿就是路过来看热闹的，想着想着，囧的自己抬不起头。
然而，付钱的时候，冷得像冰山的医生突然提了一句。
“刚刚在外面的人，是你弟弟吧，看起来很关心你。”
小荞：“哪有？医生，你看不出他是在嘲笑我吗？”
医生：“哦，他刚刚不是一直在跟你安慰吗？”
小荞：“安慰我？安慰我什么？”
医生：“‘姐姐别怕’，‘不要担心’，‘拔牙不疼’之类的，你弟弟很懂事。”
小荞：“……”
027
我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我的性格，只是隐约记得，有各种各样不停训斥我的声音：“你要争抢什么？看看你自己，你配吗？”，“为什么会把事情搞砸成这样？早知道不找你了。”，“怎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啊你，走开啊！这里不需要你了，走开……”
于是，我变成了那种认为自己什么都不好的女孩，遇到事情总想着用最简单轻松的方式完成，从不追求自己认为得不到的东西，就连大学时交一份美术作业，都被老师当堂吐槽：“这种作品，一看就是那种绝对平庸的人画的，按我的猜想，她今后肯定一生碌碌无为，没有进取心，没有企图心，没有任何闪光点，实在是太普通了……”
我竟然全盘接受了老师所有观点和批评，甚至不存在任何意见，此事过后，某天跟易小千通电话，我无意中提起这件事，他二话不说就问我，当时为什么不站起来反驳那个老师，我不以为然：“他说的没错，我为什么要去反驳？”
也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易小千，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奇怪，听起来是要跟我随时吵架的样子，说了一大堆，我听着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输又怎么样？想赢就要输得起，就不能画一幅难度高一点的作品，让你的老师看出你是个不错的学生吗？为什么你要作茧自缚？你知道他说的话，是在否定你的现在和你的未来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勇敢一点，去追求你喜欢的东西呢？！梦想，就是梦醒之后要去行动的事情，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都会看不起你！更别说是你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