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忘川(2)

        他侧身看了一眼牛头，伸手够到汤罐，又倒了满满一碗，端起往前一递，“牛兄弟且尝尝看。”
        “别了别了，都说喝了你这汤前尘皆忘，我暂时还不想忘得那般干净。”牛头摆了摆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你也少喝点吧，天天喝的醉醺醺的，迟早要被上头拎出来立典型。”
        “我晓得。”他说完，又将手上的破碗凑到嘴边，仰头灌下，几滴汤水沿着嘴角流到修长的脖颈，再顺着衣领往下淌，看的牛头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男人当真绝色。
        天际那边的云霞已经散去，层层浓雾开始纷至沓来，汤水摊后面就是忘川河，河面平静无波澜。“起雾了。”他压低着声音沉沉地说。
        转眼间，浓雾笼罩在忘川河上，牛头和一众阴差站在忘川河畔，手持刀叉剑戟，面色凝重。不过一会儿，忘川河水开始剧烈翻滚，冲破河面的是一双双白骨手、骷髅头，哀嚎声声不绝于耳。
        他倒是跟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似的，依旧摆弄着破茶碗，一碗接一碗的喝着。小会儿后，浓雾散去，忘川河面又恢复了平静，阴差们悉数散去。
        “一个也没有？”他抬头看了眼牛头，淡淡的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牛头说，“所以我还是好奇，八百年前你究竟是如何从这忘川河中冲破而出的，还在这里摆起汤水摊，祸害四方魂魄。”
        “我美啊。”他故作魅惑的眨了眨眼睛，惹得牛头快步逃窜。
        “得了，你自己美着吧，我可得回去复命了。”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有些凉意。
        投入忘川河，同万千孤魂野鬼同受那噬骨之痛。月圆之夜，浓雾起时，冲破河面，躲过阴差，方可在这忘川立足，千年之后才能带着记忆再入轮回。
        “还有二百年，我就能回去找你了。”他把茶碗捧在掌心摩挲，“你可知，我在这阴冷的忘川每呆一日便多想你一分呢。”低沉的声音在忘川河畔回荡，不知道有没有鬼听见了，倒是那一簇簇火红的彼岸花在摇曳着，绮丽极了。
        二百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