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梦（言和个人向）(3)

“而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踏上了火车的‘你’。”
这个声音四面八方的在车厢里晃啊晃，语气里极尽诱惑。
她不知道自己听到这里应该是悲哀还是恐惧，脑海里盘旋的只剩下“绝路”二字。然后她竟笑了出来，就为自己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文绉绉的用“绝路”。
那点笑意不过转瞬即逝，她终于想起了正常人的反应，尖叫一句：“什么？！”再让恐惧填满心房。
那个声音继续：“所以根据虫洞的性质，你在这个虫洞里的时间被无限延长，但是在外界看来只有一瞬。所以一瞬间有无数个你上了火车，但在一个正常的物质世界中怎么可能呢？也就是说，从你踏上这辆火车开始，你在那个世界就已经不存在了。”
“你不饿，是因为外界的一瞬间并不会消耗你太多的能量，但是这里的时间要比外面的长，所以从虫洞出来以后，你就会变老10岁。”
“至于这里的‘你’为什么最老的只到80多岁？因为你在外面，正常的活下去也就是活到这个岁数。”
“然后会再有一个‘你’踏上火车，一直轮回下去。但是有哪个‘你’不上来——虽然那会违背物理法则——所有的‘你’就会灰飞烟灭，不用一直被困在这里。”
然后那个声音一顿，接着说：“我倒是不希望下一个‘你’再上来，毕竟一遍又一遍的讲这些我也很烦啊，而且很无聊。所以吓了一下你，别介意啊。”
“毕竟很快你就会明白，交谈，快乐，在漫长的时间里是多么稀缺的东西。”
然后，那个声音发出笑意：“下次见，就在九年零十一个半月后了。你有大把时光浪费，就多歇歇吧。”
同样的，“吧”字的尾音被掐断，没能再延续上几秒。
那怕少几秒不孤独的时间也好呀……
她还有疑问，不过比起这么庞大的真相来讲，似乎也不重要了。
极端的任何情绪散后，都只剩荒凉。
她把腿支起来，紧紧抱住，再从两腿间的缝隙里看向依然麻木的安坐的她们。
不对。
是我们。
她远远望见了她登车的站台。
磨灭殆尽的最后一丝情感隐隐有了死灰复燃的架势，撑起她最后一点悸动。
仅仅十年，她的心就已经长满荒芜的杂草，像车窗外的风景一样寂静。
她，另一个她，像“曾经”或者“现在”的她一样，站在那里，眸子里的蓝色鲜活。
她想要大喊，让她不要上车，她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要再承受日复一日的孤独。
“可惜，不行哦。十年已满，我现在来回答你最后的疑问。”
诡异的声音再次突然打破她最后的希冀。
“虫洞里的射线向来可怕，这列火车没被烤成铁水已是万幸。我一直怀疑这辆火车周围有暗物质。”
“在火车出虫洞的一瞬，它无法迅速适应不同的环境，会防御不住最后的一点射线。”
“所以——”
不需要继续说下去了。也不需要继续质问。
嗓子和耳膜处如烈焰烧灼，我拼命想要送出的最后一点讯息被无止的疼痛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