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雨霁时

3月12日，星期三，距离高考还有85天
结果昨天，也就是11号被各科老师按在课桌上摩擦了整整一天，下课时连跑去找沈鑫伟寻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模糊地听课，半死不活地做卷子，朦胧着双眼改错题，然后一天就这么过去。当然，垂死挣扎的我还是有记得整理好一天的笔记和试卷放在钟婉莹的位置上——那个高傲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
为什么昨天的老师都这么疯狂呢？
因为今天是植树节，高三学生集体植树。
高一高二是有春游这项活动的。所谓春游也不过是把小学去过几次初中又去过几次的地方拉出来再熟悉一遍。什么动物园水族馆烈士纪念馆游乐园，每到3月初总是被一波又一波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淹没。而高三临近高考，大多数学校就取消了这个“课外实践活动”了，不过华懿则是每年以植树节的名义让高三学生稍微放松一下——种个树也不会玩得过火，毕竟这时候出点岔子谁也担不起责任。
“那么依照每年的惯例，同桌两人一组，到地方之后领取工具和树苗，午餐自己解决，一小时自由活动后乘大巴车回来，好，出发吧！”班长曾哥照本宣科之后带着全班人马浩浩荡荡就涌向写着“14”的那辆大巴。严格来说也不是全班，因为钟婉莹依今天旧没有来。
昨天回家后总感觉钟婉莹该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一厢情愿，中午的便当特意让妈妈多做了一份。然而事实就是，下车后，我包里背着双人份的便当，一边肩膀扛着着根蔫了吧唧的小树苗，另一只手拎了铁锹水桶，狼狈地走在队伍最后面。
这什么鬼地方，我好像在大巴上睡着了，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大概是郊外的一个小山坡，也就是今天植树的地方。几个校领导假模假样地先在一个已经挖好的坑里填上一棵树苗，一人一锹盖了点土之后扶着树给记者拍了几张照片就撤没影了。接下来就是各班在自己的场地上开始劳动。
原本两人一组种棵小树苗应该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有个宝贵的文科班男生在组里更是如此。然而当我哼哧哼哧挖好了坑，擦把汗把树苗放进坑里才发现，一个人似乎不太可能扶着树给坑里填土。
“鸡排！过来帮我填个土！”
“鸡排？！你死哪去了？！”
喊了好几声，视野里哪里看得到鸡排的影子，又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
没办法，只好自己来了。
我左手扶着树，右手用及其扭曲的姿势挥舞着那把大铁锹——本来是为双手使用设计的，单手拿可不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旁人看来大概像是漫画里哥布林抄着与自己体型不符武器的形象。由于重心不稳，每次只能刮薄薄一层土撒到坑里。我用手刨的效率还要高一点好吧……不过想想今晚还有几张试卷，我还是放弃了手刨土的想法。
大概过了几分钟，大概过了半小时，坑里的土终于能勉强覆盖住树苗的根，不需要再扶着不放了。我甩甩早就麻了的左手，一个人种棵树实在太辛苦，周围只剩下稀疏的几对身影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其他组早就种好了树回大巴旁边吃饭了。
甩了甩手，耳边听到轰隆声。轰隆声来自天边，像是几十架大型客机并驾飞过。不一会工夫，本来还算明亮的天空已经被乌云覆盖了大半，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向我这边倾轧过来。轰隆声也不断逼近，一道闪电明晃晃地闪过天边，把黑暗的那侧照亮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