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天国神兽失踪案

【壹】鬼 · 离
不在。
又不在。
还不在。
前来拿药的鬼灯，坐在平日那人坐的高脚凳上，膝头卧一只白毛蓬松的药剂师，听桃太郎说着自家老板任然未归之事，捏茶杯的手骤然一紧，突觉一股火气直窜上胸口。
昨日鬼灯便来过，听闻那药师不在，再看桃太郎一副欲言又止老母亲操心未遂的样子，自然就以为白泽又去找女人玩了。本想发作，但记起这单药本来就未到期限，是自己急着来取了，便只掷下一个啧，以及一句“要是把药拖到明天下午我下班后，我会亲自把他请到地狱”，离开了。
岂料今日仍未归。
“他到哪里去了。”沉沉的男声响起，听来古井不波。
“回了中国。”
亏得桃太郎手艺精进了不少，在烧了两次锅之后，终于在鬼灯把这店掀了之前赶完了订单。
药是拿到了，鬼神却仍坐得端正，丝毫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
“他回中国是做什么去了？”
“打酒去了……嗯，不只是打酒！是中国有其他神兽邀他去的！那天他们还打了很久的电话。”眼见着鬼灯杀气要腾起，桃太郎连忙说些正面信息。好在白泽放浪归放浪，做事还不至于逾矩，至少让弟子可以说出些好话。
“打酒？打的好哇，一打就是四天。”未拿药而空出的手搁在桌上，食指发力，一下一下，哒哒地叩击在桌面，勾勒出分明的手骨；目光只落于指尖延伸之外。
虽不是香艳之事，但也不该成为翘班的理由。
这时的鬼灯着实有些骇人。虽然平日里他也不苟言笑，说不上近人却还平易。哪像现在，略如终于找见硕鼠，伺机豪夺的鹰隼，却更似已勾得一爪鼠毛，却一个恍惚叫到手的佳肴逃掉的愤愤。烦躁之情隐现髣髴，却凝实如刃，暗暗涌动。
桃太郎心里微微发凉，一边暗叹今日鬼灯大人气场十足，一边仔细回想那天的情景，希望能找出点什么，缓解一下鬼神的愤怒：“走的前天晚上，就有神兽给他打了电话，挂完电话后白泽大人就告诉我凤凰他们得了壶好酒，明天上午要开个什么品酒大会，要我一个人看好店。之后第二天，吩咐完一些杂事，他就提了两个酒葫芦，哼着歌，一大早出去了……他心情应该挺好的吧，嗯，还说辛苦了，回来分酒什么的。还有……”生生咽回了半句“叨叨可爱的女孩子”。
听罢，鬼灯只微微颔首，再无其他些动作，亦或是言语。倒是停了规律叩击的手指，目光却还停在旧处。
“……”
不知再说什么好，送也不是，留也不是；药师走的几天，又欠了很多药未完成。想了想，老实人还是选择了工作，但放轻了手脚，只望不要打扰到辅佐官。
可有些时候，屏息凝神缓慢摸索，反而会将轻微的颤动放大，从高处拿个器什时，往往会有些麻烦。
空气一时凝滞，忽的哐嘡一声巨响，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也拽出了游走思绪中的鬼灯。双目重新聚焦，正见着桃太郎去拾那满地飘零落霞。
红绸瓣，黄丝蕊，朵朵夭烁，就这样团团跌离陶罐，亭亭乖立。细看来，竟不复像是花，而是一重串的，佛前桂烛流下的汩汩红泪。灼烫逝去，又成凝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