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相吻狄拉克》
金蓦地睁开眼。
耳机里的音乐已经过了一个轮回,肩上的毯子滑落到腰间,指尖发僵,从骨髓里渗出来的软和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炖化了一般。
他撑着手舒了舒筋骨,头等舱的舱室很空,也鲜有人会选择过夜的航班,另一对父女已经睡熟,凌晨三点,醒着的只有金。飞机上的灯源很暗,半夜,窗外灰蒙蒙一片,隐约能看到远处地面上的灯火,一点点的荧光汇聚成江河,屡屡不倦地奔流着。
大脑还是懵的,吹久了空调,也让人懒得动弹,金看了看时间,闭着眼偏着头,打算小憩片刻,无奈刚刚消停了三天的脊椎又开始作祟,腰疼的厉害,实在是睡不着。
距离下飞机的时间还早,他一手揉着腰,打开手机懒懒散散地翻着消息,多半是那些学生们的送别感言,那些大胆的英国小绅士什么都敢往里面加,好好的祝福语硬是被说得像是告白情书,金兀自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落不下去似的,眯着眼一条条细细地看,从简单的我爱您到希望此生能永不忘记您的容颜,长串长串的英文单词里骤然蹦出来两个方块字,鹤立鸡群得格格不入,非常能勾起人的思乡欲望。
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地址,不陌生的落款,不陌生的语气。
【什么时候到机场? ——格瑞】
弧度骤降。
金下意识坐直了身,一改方才没个坐像的姿势,一前一后的腿并拢了收好,眼睛瞪得活像只黑夜中的猫,那点慵倦被扔到了太平洋的另一个世界。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信息,一瞬间好像有万千思绪像窗外的云一样飞逝而过,接着被撕裂成片片碎屑,速度太快,看得人记不住是什么形状,过去了也不愿再想,撒到身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耸起的肩膀慢慢塌下,落成一个颓然的弧度。
手机搭在腿上,金自嘲地笑笑。
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冷静?
他解开锁屏,一个字一个字地用食指慢慢戳。
【快到了哦,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样子。】
对方回的很快。
【我等你。】
【好。】
男人扔了手机,伸直双腿,掌心覆盖在眼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淤积在胸口的烦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点热,有点酸,有点疼,还有点痒。
用手抓不到的,它坏心眼地藏在肉里,趁着人一时间稍不注意的脆弱,便大肆地彰显着存在。
仔细想想,他们二十年没见面了。
2
不喜欢学习的艺术生不是好数学家。
一句简单的话,概括了金和格瑞的兴趣所在,并点明了两人的本职工作,粗暴的定律隐含着父母细腻的嘱咐,没有多余的断句,抬高了整体的气势,生动形象地展现出芊芊学子对于命运的不甘和反抗。
“你这就是在放屁。”嘉德罗斯说。
“你才放屁,优雅的女性不能说这种粗鄙之语。”凯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