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终此·一诺（下一）

雪如柳絮般随风飘荡，放眼望去满是银装素裹，让本就凝重的华山更显庄严。
萧旌躲在屋子里取暖，望着外面纷飞的白雪，竟看得出神。
“想什么呢？”洛裕贴心地倒了碗热水，放到萧旌身旁的木桌上，他淡淡地瞥向萧旌那双被寒气冻得皮肤略微干裂的手。
被雪吸引的萧旌浅道：“华山的雪，从来就没有停过吗？”
闻言，洛裕微微一怔，那日若不是萧旌提起，之前的他还真的没有发觉到，华山的雪，从未停过，平常也就是下一阵雪就放晴，以此类推，周而复始。
“没停过。”他平淡道。
“那你相信缘分吗？”萧旌又问。
洛裕无奈地耸了耸肩，坐到萧旌对面的木椅上，同样看向窗外轻盈飘荡的飞雪，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得到答案的萧旌双手捂着那碗水，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因水汽而模糊不清，就像他那颗本心，已然看不透彻，哪怕是他自己。
“我若是说我会算命你信吗？”
洛裕不信命，自然讨厌算命。
见他不语，萧旌又添了一句，“日后，华武两门将会受人离间，其后必有一场恶战，身在局中的你我皆逃不过。”
不知为何，听罢洛裕心底有着难以言喻的愠怒，便好像这话由谁说出口都无所谓，但是不该从萧旌口里说出，他不爱听。
又像一根无形的针，扎在他心上，莫名地疼。
“武当的都会算命？”
突兀的话从洛裕嘴里不假思索地吐出。
萧旌怔住，从洛裕的那双好看的眸中洞察到他隐忍的不悦，连忙转移话题，“你看看你们华山借钱不还，有些不着调的还勾搭我们武当懵懂弟子，我们再不赚钱糊口，岂不是也要穷死？”
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倒显得是他委屈他了。
“我明天有任务，不在华山，自己注意安全。”
洛裕心情复杂地说着，一只手却攥紧了佩在腰带上的观心笛。
“你们华山真的不考虑一下还钱吗？”萧旌厚着脸皮，色眯眯地挑着眉腆着脸问：“实在不行嫁过来几个，大不了我们武当养。”
正好门内弟子有好几个已经到了大婚的年龄，只可怜了武当全是男弟子，出门历游又没瞧上合适的，华山这简直是天无绝人之路嘛！
洛裕淡淡地瞥向萧旌，说：“不可能还，有些师兄师弟们可能还在想怎么拐几个武当的。”
“……”
那时候萧旌敢发誓，他是第一次看到借钱不还这么心安理得的门派，而且他平常出去在华山溜达，经常能看到一些男弟子不怀好意地偷偷嘀咕，感情是在算计喽？！
后脊一凉，萧旌连忙从椅子上跳开，将手抵在剑匣的机关处，警惕地看着平静如常抿着开水的洛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打一架？”洛裕微微一笑。
萧旌从未看到洛裕笑起来的模样，那时一见，心底便是不由自主的心花怒放。
洛裕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
那一刻，他如是想。
晨光乍现，洛裕便穿戴整齐地离开客舍，假寐之中的萧旌睁开双眼，等了一段时间，心底估摸着那人已经走远，悄悄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