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声】不由己

恍惚间醒来时，见窗外光色如故，还以为自己不过大梦一场。唯近窗才觉身在树梢之上，没有纷杂树影阻隔的月光温润地罩下来，却似不如当年明亮。
原来真只是梦一场。不过梦的不是年来，而是往昔。
自己总是忘不了她的样子，不自觉地想起她，不自觉地，变成她的样子。可是那人啊，终究是回不来了。
温敖吗？他一定知道什么吧？毕竟，自己曾无数次在窗前重复她的笑。即使从来不能像她那样，即使眯起眼也仿若谷底星河，但也只有在像她那样笑时，能略微掩住自己那令人不适的眼睛……大约是会更像她一些的吧。
说起来，如果不是那个叫夏衾的丫头笑得太像初见时的她，自己也不会一时冲动摊上这麻烦事儿吧……也就不会注意到那个沉默的家伙了。
“是附一中啊……原来你的梦想在东方吗……可是我却不能……只为你一个人啊……”蜷缩在床头的顾笙白略微带上了哭腔，可终没有眼泪流出，反是嘴角艰难而又固执地上扬。
“可是……”良久她又扬起靠在膝上的下巴“别因为这样就觉得我不够在乎你啊……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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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衾是个不会掩饰自己，却总也不能够被身边人了解的丫头。顾笙白之所以能够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和她的朋友们在食堂常坐在和自己相邻的位置。
在一众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女孩子中，总是笑着的夏衾的格格不入其实并不难看出。她有一双自带笑意的眉眼，让人不由觉得里面一定盛满欢愉——然而在顾笙白听来，那个眉眼带笑的姑娘清脆的咬字里，明明总伴有令人不得不在意的凄婉……凄婉？
既然要笑就好好笑啊！难过笑什么笑？顾笙白总这样想着，不想去看她诚挚却不由衷的笑容。
顾笙白总祈祷那群姑娘能好好吃饭，少说话。好让自己也能好好吃饭，不用被那杜鹃般的声音扰乱心情。
可惜女生们并不会听到她的祈祷，或者即使听到了也并不会如她所愿吧。依旧是吵吵嚷嚷地在她身旁坐下，可却意外地良久没有听见「小杜鹃」的声音。
这可不大正常啊，那家伙不是无论什么话题都会笑着捧场的……害怕寂寞的人吗？顾笙白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朝那边望了一眼。
冥冥中有所牵引似的，那群女孩也将注意力转向了微笑着的沉默女生——
“怎么了夏衾？今天怎么不说话？该不是还在惦记刚刚的事吧？”夏思秋盈盈笑着，眼神却略有深意。
“哪儿会啊！咱夏衾才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呢~”一直出神的夏衾还没反应过来，她身边的人就已经帮她答了。
“就是说啊，恐怕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吧？应该不碍事。”夏衾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对面的姑娘又已替她接上，她只好有低下头去，勉强弯了一下眼，仍是没有说话。
“怎么了啊，今天突然想玩深沉啊？”夏思秋略有不爽“问又不说，这幅样子给谁看？”
夏思秋惯来是这群丫头的领袖，此时听她语气带火，身旁的人便都噤了声。
“……我没有身体不适，”夏衾又摆出一贯的笑容，只是脸色明显地苍白，“只不过……心里还是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