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一）(2)

六七层高的楼房之间几乎没有缝隙，窗户上残缺不全的玻璃厚积着陈年的污渍，随便拉起来的晾衣绳相互勾扯，牵着几块褪色的破布飘在空中。人们却好似都麻木了，顶着乱发和黑眼圈，套个脏兮兮的T恤，彼此的叫骂一声盖过一声，再加上鸡飞狗跳和小孩的哭闹，人声鼎沸，简直让人头痛欲裂。
可是奥丁老爷子偏偏喜欢在这里交易，照他说，这里是贫民区，监管少，人流量大，是犯罪悄然滋生的角落，是奉行丛林法则的斗兽场，是强者耀武扬威的地盘。
Chris才不关心奥丁的事业，正如奥丁也不怎么关心他的成长。
作为奥丁的独子，他和奥丁闹僵离家出走已经很久了，他这次找来，才不是为了向他可恶的父亲认错，乖乖回家，而是偷偷来找母亲要点零用钱。
这是一次挺重要的会晤，奥丁会带自己的夫人芙丽嘉一起来，Chris一早就知道。
突然，一阵惊雷般的爆炸声随着骇人的震动炸响，几栋楼房几乎是瞬间便轰然倒地，淹没在浓烟里。
人群骚动起来，明火和后续的爆炸还在蔓延，哭喊声已经填满了Chris的耳膜，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他的视线里不知何时闯入了一个小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安静地站在那儿，看着熊熊烈火，滚滚尘烟。好像在他和这世界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所有喧嚣，保留着纯粹的宁静。他像是感觉到了来自后方的凝视，微微偏过头来，柔软的黑发被风掀拂，缪斯般的清澈眸子填满慌乱和惊恐，蓄着一汪清泪。
Chris的心被这一瞬间击中了，这个天使般的男孩更适合出现在圣歌传唱的伊甸园，而不是这里。此时他还没想到，此后的若干年里，面前的天使会在自己的一手调教下长成恶魔。
在Chris失神间，路旁的一排简易棚也被爆炸点燃，他来不及多想，向前两步把那孩子揽进怀里，一路奋力跑着，直到被倾泻的砖石瓦砾摁倒在地。
“咳咳～”Chris咳嗽几声，大脑飞速运转，如此动静，绝不是警局那帮废物的手笔，看来，是生意场上的暗算了，既然这样，那绝不能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哥哥，你没事吧。”怀中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发问。
电光火石间，Chris心生一计。
“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Tom，Laufeyson”
Laufey？好像有点印象，可能是奥丁的哪个手下吧。
“听着，我们现在很危险，现在开始，我叫Thor，你叫Loki，我是你的哥哥，我们都是孤儿。”这是他在漫画书上看到的名字，没想到此刻要用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的……哥哥。”
“好，现在，你试着慢慢爬出去，找几个人帮忙，警察应该已经到了。” Chris，哦不，Thor用背脊撑开一条窄小的缝：“快走。”
片刻，Thor重新回到阳光下，眼神带着浴血的悲凉，面色冷峻有如荒原游走的孤狼，小Loki慢慢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Bro，我们要一起去孤儿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