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和我掉水里你先救谁？(三)

    他上楼找零钱，帆布鞋踩在木地板上，轻轻地踩上，又轻轻地抬起。一阶一阶上木楼梯，沿着右手边的扶手慢慢往上走，他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
    我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低下头来，四处打量。
    满屋都是草药味儿，我一点点地环视了整个屋子，几乎所有家具都是柏木，厚重踏实。给人感觉太古老，古老得好像一抬手一回眸间，就有罗裙软香的丫鬟端着茶点风摆荷叶般款款迎出来似的。
    唯一显得突兀的是门口的风铃，白瓷的，晃起来轻盈活泼，一点儿也不像这间屋子的主人，沉闷，安静。送他这风铃的人应该是个姑娘，我猜。他跟我提起过这是朋友送的，却没说过男女，所以我也是瞎猜。
    我凑近了点儿，看见上回没看清的卡片上的小字儿，原来是日文。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我扶着脑袋把小时候看的日本漫画，什么《七龙珠》啊《海贼王》啊，全回忆了一个遍，也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拴风铃的麻绳应该是时间长了，看着有点松，我想着帮忙把绳紧一紧，可这门框有点高，我费劲地踮半天脚才够到。够下来是够下来了，绳还攥在我手里呢，可那串风铃却直接擦着我的手指一往无前直冲地面了，“啪”的一声就碎了。
    “嗬，真清脆。”我下意识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然后愣了三秒钟，才意识到，我闯祸了。
    我听见橡胶底踩踏木地板的声音，他的脚步明明很快，脚步声却生生地停在了拐角处，没再继续。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他，隔着半个客厅和三米高的楼梯，我都能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和复杂的眼神。
    “我……那个……”我手里攥着风铃上的麻绳，吭哧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我这就去买个赔你！”
    他滞了一下，紧接着走下楼梯，手里捏着两张纸钞递给我，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也平平的：“没关系。”
    我还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人家已经直接转过身去不看我了。
    完蛋了完蛋了，事儿惹大了。我呆呆地接过钱，攥在手里来回搓，连放回钱包里都忘记了。
    突然他转回身来，直直地盯着我
    我看不懂他的眼神，愣愣地回望他，余光里一片反射着太阳光的耀眼惨白——是溅了满地的碎瓷片。
    “天儿不早了，请回吧。”
    他今天没有送我出门。我走到庭院石榴树下，正好起了一阵风，可没有花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