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关于牌手的记忆报告

老板人很好。
     老板姓郑，一般和他熟识的人叫他老郑。
     不过，和老板熟识的人不多，印象中只有每个周的周四，或者周五，晌午过后，会总有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前来找老板。每次都求老板，让他看看，老板放在柜子顶，铁盒子里面存放的卡片。后来，我才知道，那种卡片叫做万智牌。好像是一种流行了很久卡片。说实话，我现如今都不是很懂这些，只是感觉每个午后，那名穿着考究的男子，都在这里很幸福的翻看着这些卡片，不厌其烦，就如同什么至宝。
     说起来，我和老板的相识，就有些说来话长了，当初还是叛逆期的我，忘了什么原因，就离家出走了，就像那种二流的落俗套小说，我坐火车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然后从家里临走前拿的钱，也被小偷顺手牵羊了。我就这样身无分文，流落在陌生的城，后来，机遇巧合，老板收留了我，我记得当初老板本来不打算招下手，也许是看我当时可怜，就破例了。其实当时的我就知道，老板的店，生意已经不景气了，现在想到这里，也会感觉对不住老板。
     总之，我就在老板的店里打下手，负责看店，以及日常清理一些卫生，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比较闲，老板就坐在那张，老头椅上，上下摇晃，轻微闭着双眼，当时是夏天，老板不开电扇的，所以总能看到老板拿着一把类似古代的羽扇，轻轻扇动，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搭着话。也记得他从不问我的身世，也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大致现在还存留的记忆，如下。老板当初小时候，是一个有钱的子弟，当初不知道什么原因，接触到了早些年的万智牌，早到当初卡片上面还没有中国字，老板说是他当初逐词逐句，查的字典，才大致搞懂了，他还老和我说，当初找人切磋，特别难，要是找不到人，就对着墙自己和自己玩。后来，万智牌终于在中国火了，老板那时候，就开始初露锋芒了，据说大大小小，拿过不少比赛冠军，说来也是有趣，老板把他的所有奖金，全部用在了买牌上，后来，他和我说，他巅峰的时候，曾经代表过中国，参加比赛。我记得当初我说我不信，老板也没说什么，过了几个时辰，他从床底抽出一个大纸箱，箱子特别满，里面堆了，已经初见锈迹的奖杯，他说这是他一生仅存的荣耀。当时，我只是觉得老板好厉害，多年后，想想，这大概是老板作为一个牌手最后的尊严。
     感觉有件事，不得不说，我记得那年是08年，有一款bang机制的三国杀的桌游火了，方圆几里外的卡牌店，都有出售。有好多人，就图个方便，进来问还在看店的我，说店里有卖的没。我当时扭头看向老板，老板坐在椅子上，眼都没睁，只是摇了摇头，我就只好做了一番委婉的推辞，并向客人介绍了一些集换式卡牌的游戏王，万智牌等。客人一脸鄙夷，走之前小声嘀咕了一声，什么破店，写着卖卡牌居然没有三国杀。我当时听了很不是滋味，就问老板，为啥不进货。老板，没有多说什么，丢给我一个卡包，让我拆开。时隔多年，我仍就清晰的记得，我当时开出了一张稀有度很高的卡，以及老板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因为时间久远，我只能按着我的理解诉说了，他说集换式卡牌可以，藏着感情，我们获得的每一张卡，我们都可以看到，其中蕴藏的关于自己的记忆，就像如同卡片有了生命，他可以像是你的家人，你们会珍惜彼此，你也会记得初见时的喜悦，而那种三国杀的卡牌，你可以轻易用钱买到所有，他们的卡片仿佛缺少了灵魂，只会像是供你娱乐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