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医患（李赫海)（四)

     李东海依然过着像以前一样的生活，手术，休息，坐诊。与以往稍微有些不同的事，那个一头银发，笑起来露出满口白牙和鲜红牙龈的人老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会在没人的时候进自己的密室坐一会，看着那两具无人认领的男尸的报道发呆，其中一具，是他的父亲，而另一具，李赫宰，你在哪。
十年前，S城郊外废弃工厂枪战报道新闻漫天飞，李东海和李赫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屋子内的女人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他们无法改变的了的，虽然还是小孩子，可是他们的父亲走的时候跟以前不一样了，带着他们去了一直吵着要去的游乐园，一起去吃了好吃的，一起去了赫宰妈妈的墓地。李赫宰知道，爸爸每次去做他们口中所谓的好事的时候，都会带他来看妈妈，这次爸爸肯定也要去做好事了。两个孩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只知道那天东海妈妈整天红着的眼睛，以及两个爸爸脸上复杂的表情。
“赫宰啊，爸爸和叔叔要走了，听阿姨的话，以后多去看看妈妈，和东海不要吵架，听到了吧？”赫宰爸爸摸着他的头，李赫宰坚定的点头。看一眼东海妈妈，“孩子，就交给你了，以后也…辛苦了！”
“东海赫宰啊，以后照顾妈妈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爸爸回来看到妈妈瘦了可不会饶了你们！”东海爸爸把两个孩子拉在一起，摸着他们的手，抬头对着那个红了眼眶的女人，“走了”，没有拥抱，也没有叮嘱。从那天起，东海妈妈就每天坐在电视机前，就算在做饭，听到电视机有什么报道也立刻冲到电视机前，偷偷抹着眼泪。
“赫宰啊，你说爸爸的工作是什么啊，警察？”李东海一脸希望的看着自己。
“不知道，但是，一定是好人。”
就这样坐在门口，好久，直到东海妈妈哭喊着冲出屋子。两个孩子先是一愣，然后跟着妈妈跑，坐了好久的出租车，在警察局门口停下。妈妈哭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瘫坐在那个窒息冰冷的小屋子里，两个孩子坐在两侧不敢说话，直到两个盖着白布的车子推出来。推车的人不带任何感情的将白布掀开，三个人都瞪大了双眼，那里，是他们的爸爸，和她的丈夫。
“这两个人没有身份信息，经核实，不属于公安部门，如果不是你们认识的人，我们就当作无名尸体处理掉了。”依然冰冷的声音。
“不…不，我认识…”声音颤抖着，紧紧捂住两个孩子的嘴。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就是…认识的关系，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他们看我可怜帮助过我…，就是这样的关系。”东海妈妈按照很久以前东海爸爸的嘱咐说。
“出去以后签字，尸体就可以领走了。”
……
那是一个下雨天，东海妈妈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两座墓碑前泪流不止，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阿姨…”
“妈妈…”
两个孩子抬头看女人，“爸爸他…”
女人蹲下，“爸爸是好人妈妈以前说过吧，爸爸因为做好事牺牲了，但是不论别人怎么说，记住妈妈的话，爸爸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