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岳/洋灵 《加热尘埃》【三】

三
人群中我总能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并不在意，后来我总不自觉的去看他。
他们都说我长得好看，隔壁班的女生也总是偷偷瞧我，我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但我也偷偷瞧他，他会不会也觉得不自在呢？
灵超
2019年5月23日
……
夜色里孤独格外显眼，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灵超沉默的推着车子，从寂静里推出来，推向喧嚣的街道里，推向不会对他推心置腹的人群里。
18岁的年纪，岳叔不会跟他讲他受过的伤，凡哥也只会摸摸他的脑袋说一切都没关系。而他望向一幢幢高楼，望进那一个个窗格里明灭的灯光，居然找不到一个心之所向的地方。
于是他推着车子走到了校门口，又推着车子回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破旧篮球场。
没有篮球，他把喝完的可乐瓶扔了一回又一回。最后一回，他测量了好几个角度，可乐瓶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他振臂欢呼，接着重归沉默。
啧，真没意思。
还是做点有意思的事吧。他想。
他骑着车穿过一个破旧的菜市场，夜里那里格外荒凉，然后穿过穿过无数的的公交站牌和路边密集的法桐，穿过灯红酒绿的闹市和不算熙攘的人群，一路飞驰，在城市的边缘观望。
天桥底下的流浪汉枕着报纸也能一夜好梦，小吃街的烟火照进人眼里也能融化了行人一天的疲惫。而他骑着单车穿梭在人群里，忽然想到《小王子》里面那个来自B612号行星的小王子问:“人在哪里呢，在沙漠里有点孤单。”而那条蛇说，“在人群里也会孤单的。”
灵超吸了吸鼻子骑着车掉了个头，眼睛越过重重人群，寻找着着自己惦念的玫瑰。
木子洋。
他仔细描摹这三个字，企图在这三个字里，翻出一个具体的能宽慰他这短暂的恐惧与孤独的形象，恍若揪住最后一根稻草。
但这根稻草摇摇晃晃，搞得他心乱如麻。
“长没长眼啊，骑车不会看路啊。”
“哑巴了？撞了人不会说声道歉啊，哎呦…疼死了，去医院你得给我赔钱…”
“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不懂事，赶紧把你家长叫来…”
灵超摇了摇头，“不…”
“嘿，我说你这人，我今天非得把你家长叫来不可……”
收到消息赶来的木子洋，刚拨开人群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那男人揪着灵超领子似乎要打人的架势，灵超脑门上青了好大一块儿。
他心提了起来，把灵超拽到自己身后，抬手就是一拳。
打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赔钱道歉假笑脸，他拎着灵超回家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人是自己撞的，脑门自己摔的，你还能再笨点吗？”
灵超咬了咬唇，大眼睛抬头看他，一惯的做了错事就偃旗息鼓，乖的不像话。
“我错了。”
木子洋卸了劲儿，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会儿学乖了，大晚上街上溜达什么呢，不知道回家啊。”
“家里没人。”灵超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纠缠到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