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固（捌）

     我以为是忘机用情至深，而显得魏公子薄情。
       却不曾想，至始至终，都只是忘机一人的独角戏。
       那人什么都忘记了。
       看着眼前这张写满迷惘的脸，我无声嗤笑。
       呵，这就是忘机舍下名誉也在所不辞的心上人。我竟忘了这人在前世是怎样的风流，也许在他眼里，忘机与他前世戏弄消遣的姑娘别无两样。
      这样想着，一股无名戾气窜上心头，我一把甩开他抓上来的手，强忍下即将迸发的怒火，耐着性子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忘机为你做的一切，若你不记得，他怕是永生永世都不会主动告诉你，你也不会去问。
       那好，我来说。
       我一边尽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语调说着那些诛心的过往，一边冷眼看他无措地喃喃自语：“……我，我不知道，我真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被你重伤的忘机是怎样将你从修罗场中一步步带离。
       不知道忘机在那昏暗无天日的山洞里紧握着你的手为你输送所剩无几的灵力，倾诉衷肠。
       不知道忘机为护你周全第一次冲撞向来尊敬无比的叔父，为了你，得罪同门前辈，不惜冒着自毁前程的风险。
       不知道忘机心口处刺目的烙印及身上触目惊心的道道鞭痕皆为你而累。
       不知道屋中天子笑为你而藏，十三载问灵为你而奏。
       亦不知，那逢乱必出背后一次又一次的无限孤寂与失魂，那无数个漫漫长夜的辗转反侧，那清冷目光下失不复得的痛楚，那愿得君归的赐名。
        值得吗？我曾无数次在心里问过，却也知忘机的答案始终如一。
       我忽然想起那时与忘机的对话——那时忘机一意孤行把他送回乱葬岗后，黯然回来领罚，就跪在规训石前。
      我去看他时，叹道：“魏公子已铸成大错，你又何苦错上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