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六](3)
虽然对于他的前半生近乎只字未提,但是当亲自走进那个男人的世界—那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下室时,才瞬间明白那个不起眼的司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傲的男人,好比那千里雪山之巅的狼王。一个人有多可怕,并不是从他嘴里蹦出几个数字用以描述那些死在他的刀下,葬于乱岗的亡人,而是他转身时,你隐约瞥见的,与他成为一体的他的世界—满是孤独,却在寂寞中散发出犀利的傲气,似那藏锋的剑,虽未出鞘,却剑气逼人。要是有可能的话,真希望为这匹狼王谱写一篇他来时的人生。浪客剑心,这一刻,脑海里闪现的四个字...
后半生
照片上的苏小妍呈现出很多种样子,欢笑的、凝眸的、孤单的,像母亲、像小女孩、像妻子……楚子航跟路明非说过,说我外婆说我娘是个毛头姑娘,什么叫毛头姑娘呢?就像毛头小子那样没心肝,吃饱了睡,喝饱了也睡,要漂亮,没心事。
可在楚天骄的镜头下,苏小妍是那么的变化多端,哪种变化都那么美。那真是世界上最爱苏小妍的男人啊,唯有你那么地爱一个人,才能注意她的每个瞬间,把她拍得千姿百态的美。
至于楚子航,路明非相信楚天骄也是蛮爱这个儿子的,无奈少爷永远面无表情,看起来他这面瘫的毛病真不是心理创伤造成的,是天生的。
至于某位鹿姓企业家,他偶尔也会不小心入镜,洗相的时候楚天骄就会用不知什么手法把那家伙洗得很模糊,纯粹是一团光影。
原来即使是那么洒脱的男人也不是全然不介意的,他也很想坐在妻儿对面的男人是他自己吧?在他自己拍摄的照片上另一个人取代了他的位置会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他才这么做。
照片的边角用红笔标记着盗摄的年月日,还有类似这样的话,“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你看起来气色不错”“这是第二年了,拜托别那么憔悴”“第三年,你胖了”“第四年,想起你的时间变少了”“第五年,继续变少”“第六年,但还是想你”……
路明非想着那个男人叼着雪茄烟,用镊子从水池里捞出一张又一张的相片,用图钉把它们固定在木板上,然后坐在工作台前抽烟,看着它们慢慢地干透,那是曾经属于他的妻儿,现在只能呈现在他的取景框里。
醉意上涌,他抽出红笔在照片的边缘写字,就当是跟那个取景框里的女人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看到与之相似的画面时,心里总是空空的,就好像有个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到的感觉。天生我材必有用?又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话。有种被这个世界欺骗的感觉,就好像根深蒂固的日心说理论切换成为天圆地方。使命,可能真的有吧,所以才会有一批又一批,一群又一群的人奔波于世界的每个角落。心中想的是资本,阶级,社会,口中不停念叨的是责任,使命,命运。芸芸众生,少有逃离出这个怪圈的人,至少现在的我,你,他,是不行的。狼也有着天生的使命,而狼王更是不例外。因为他被赋予了血统,高贵?低贱?没有区分。在他点燃自己金色眼瞳的时刻,他化身可与神相争的王;在他熄灭那高贵的黄金瞳时,他只是他,那个低贱的司机,卑微,又无依无靠。一个人,当他依恋上了某些在常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东西时,他就变成了不被同类所理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