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灵旅人录30.生死本能说

“现在假定我是一个对世界绝望的人，我由于某种原因受到了外界环境的巨大影响，这种影响使我痛苦到极点。然而我又不想死，想生活下去，那我这时的精神状况会如何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作为医师，拟定了一对概念：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所谓生的本能，是指每个生命都怀有对活着的极度追求，活着不是经人脑思考产生的欲望，而是生命的固有属性。
    “但是只用生的本能是无法解释人类的自杀行为的。这就是死的本能，它源于生命的本质。自然界是由无机开始，出现了生命这种有机体，而每一条生命最终会走向死亡，所谓向死而生就是如此。死的本能向外表现为攻击，谋杀，戕害，向内则是自毁，自我否定，自杀—这是本能性的，但是是遭受自我意识的隐抑的。我们平时的生活中，遵循着意识的控制，不会直接表露出死的本能；但是在遭受外界冲击乃至于自我崩溃时，意识就无法阻止这种负面的死的本能显露出来。
    “我在长期的精神治疗之中，无数次见到人们暴露出死的本能，特别是精神错乱或者精神崩溃、分裂的人。当他们表层的意识乃至潜意识都无法被控制时，就会无意识地行动。比如，一个精神分裂者在正常时不会自残，但是在发病时会出现极其明显的自残倾向，乃至于自杀。假如在这时接触他，他很有可能会转向对接触者的攻击：这不是病征，在我看来，这是无意识的死的本能的显现。
    “最后我想强调，这个理论可能不是完美的，但是死本能的存在是可以多探讨一会的。我们仍然取无意识的人这个例子。假如我是没有意识的人，但是有思考能力（这两者不冲突，人脑的思考是可能脱离主观意识的），我会怎么行动？从逻辑上看，我会表现出本能。但是，生本能和死本能的对立使得我会非常不稳定，任何外界的刺激都会使我作出不可预料的行为。上一秒可能我还和他人和平相处，下一秒我就可能对我‘讨厌’的人发起攻击。无意识者的行动不确定性就在于此。”
    一页读毕，少女的脸色凝结如冰。弗洛伊德的手稿里的内容，给了她无限的启示，过去不理解恋恋行为的她有了一丝明悟。她反思起自己过往的做法，让阿燐和其他宠物去陪她真的好吗？自己是不是还是，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呢？或者说，自己那天真的希望妹妹感受到自己的关爱的想法，没有传达到恋恋那里……
    肩上多了一只手，猯藏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放轻松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不要让自己过分紧张。”
    “……我知道了，谢谢。“
    “先不要看手稿了，这里有和它一样重要的事。”猯藏的语气变得小心而谨慎，“觉……”
    觉之瞳轻轻开阖，少女沉默了一会儿，闭上了自己的右眼道：“我知道了。放心，我没事。堇子又发了短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