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NS&LIES》第四章(4)

“当然没问题，帕斯卡小姐。我会把发票开得非常委婉的。”
她们就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相视而笑。
 
看着忙着去确认货物的格林娜走远了，帕斯卡再次看向陈子越。也许是因为格林娜，这次她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还是先到我的实验室里去谈吧？我知道你有许多事要问，但语音通讯的加密我又实在信不过。”
“所以说，到底会被谁窃听啊？难道是铁血么？”
陈子越问。
“是军方。”
“军方？怎么可能，那不是友军么？而且军方还是和你们IOP公司有着合作关系的，为什么会去窃听......”
“哎......不管在哪个时代，人的本性就是完全的利己主义啊。”帕斯卡叹了口气，“今天的友好，明天的仇恨，这在历史上不是常常会发生的么？”
“但那也......”
陈子越还是难以相信自己曾经服役过二十多年的军队会做出这种事。
不......说不定是有那个可能的，只不过自己根本没有去怀疑过罢了。
毕竟在军队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充当着“齿轮”这个角色的，无所谓“自我”的士兵，只要在别的齿轮的驱动下转动就足够了。只要有命令，自己就去执行，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怀疑，因为这样的话人生也会更加简单......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
然而如此一来的话......
 
“你不信也没关系。等一下，我就会告诉你我怀疑军方的原因。这也和我为什么急着来找你有关系。”帕斯卡打断了陈子越的思考，“在那之前，你如果想要保留你的意见，我也不会说些什么。”
“......好吧。”
对情况的把握不足让陈子越难以反驳。
但是陈子越感觉他开始渐渐能够理解帕斯卡的一些举动了。他反思着，相比事事顾虑的帕斯卡，反而是自己考虑问题不够周全、怀疑地不够深刻，全然没有想过谈话被窃听的可能与风险。
可能正是事事都轻信别人，陈子越他才始终难以摆脱别人的话语，难以做出自己的选择吧。现在也是，轻易就相信帕斯卡对自己说的话。
可一旦开始怀疑起别人，就又会变得没完没了了。
啊，真是麻烦，这个世界为什么就不能更简单一些呢？
 
“说起来，我以前是那种经常会被车站和街边的骗子搭讪的类型呢......”他自言自语道。
“什么？”
“啊，没事。这边，我们走吧。”
把这无甚用处的思考抛到脑后，他带着帕斯卡坐上了旁边一辆停在宽广跑道上作为交通工具的敞篷吉普，一起向基地内驶去。
夕阳很快便沉下去了，虽然吹在脸上的晚风感觉有些寂寞，但接下来留给人们的，还有足够漫长的夜晚。
 
然后现在，陈子越就和帕斯卡一同站在了16Lab临时实验室的门前。
想象中，研究员用的实验室应该是干净而又整洁的。至少档案和数据的分类一定要清晰。
虽然帕斯卡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但既然她能在战术人形这个高科技领域被称为头号人物，肯定在工作时有着严谨的作风吧——听说某些科学家甚至还会要求进到实验室的人进行一次全身消毒，以减小微生物对某些精密仪器的影响呢。
这美好的想象随着封闭着实验室的大门开启时，那迎面而来的昏暗而混沌的气息完全冲溃了。
“天哪......”
 
这已经不是“邋遢”能够达到的境界了。
实验室看上去原本应该十分宽敞，但是堆积到房顶的一座座笔记与资料、文件夹构成的人造山堆满了房间四周的灰色墙壁，并向着房间的中心不断延伸，使得实验室的可用面积看上去小了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