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3)

  女孩身上最为显眼的无非那引人瞩目的血红色伤疤。伤疤看起来是因为某种化学物质的灼伤而变成这个样子的，那是她的前主人在她柔嫩的皮肤上留下的杰作。有深的，也有浅的疤痕，疤痕的方向普遍的纵向朝下。从头到脚无一不有一处遭受了侵蚀，且伤疤存留了很长时间了，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不可逆的永久性疤痕。女孩那单薄且瘦弱的身体似乎一阵风就足以把她给击倒，头发和眼睛有着共同的颜色。头发如银灰色的瀑布般垂下，散披在女孩纤细的腰部；大大的眼睛可爱而迷人，却又如那万丈深渊般空洞无比。身上只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褴褛，对保护女孩身体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她没有穿内衣，胸部的凸起显得尤为明显，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女孩踩光脚，可怜那小小的脚丫，禁不起那粗糙的地面，脚底被磨掉了好几层皮，可她却满不在乎，仍然无法从她那空洞无神的双眼中获取任何想法。
  女孩空洞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医生，只见医生微微打了个寒颤，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准备开口问商人时，商人抢先了一步：“前些日子，有一位没落的贵族去世了。他本人无妻无子，又无任何亲戚，自己也没有嘱咐过死后遗产该怎么分配。被政府和另一些商人给瓜分了。我也因为关系而得到了一点好处。不过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做买卖有时会被强加一些自己不需要的‘赠品’。”说着，商人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女孩，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
  “也好在我心软，让她跟了我这一阵子。可是这也不是个万全之计啊，如果倒退一百年还好说，可现在人身买卖不好做啊！我也可以随随便便地把她处理后扔掉，或者随便找个人家......卖了也好说。不过良心啊，我也不忍看着这家伙被我害死，不过转手卖掉我也会吃亏。两难的时候，正好经过这儿时我想到了您，或许您可以......”
  医生的眉头皱了皱，微微低着头揉搓着不久前冒出来的胡须，沉默了一会儿。收养一个人，对于喜爱独处的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好。可是如果不收养这个可怜的女孩，那真如商人所说，女孩的性命就难保了。拒绝，相当于给女孩判了死刑，而作为一个医生来说，这太过残忍了。
  “把她交给我吧。”医生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对商人说道。
  “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啊，太感谢你了医生。她只是个奴隶，您怎么对待她都可以，甚至当作一个玩物......反正没有人会在意的。那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就直接问她吧。我有急事就先走了。”商人一刻也不停留，潇洒自在地走出了诊所，不一会儿门外便没有了声响。就剩下医生和女孩了。
  医生挠了挠头，眼睛不自然了看了看四周，努力将双眸定格在这个新家人的身上。但女孩没等医生反应过来，说道：“初次见面，我叫希尔薇。很感谢您收留我。虽然我不能干强度太大的活儿，但平常的家务活我还是可以的。”希尔薇说着停顿了一会儿，闭上眼说道：“不过我的前主人认为我的惨叫和哭泣才是我最大的作用。所以，请手下留情。”
  希尔薇说完，医生的双眼与希尔薇又大又无神的双眼相交于一点，女孩富有戏剧性的话语让医生的眉头皱成一团，他的口张开着想说些什么，但又重新闭合了。医生一句话都没有说，一边沉思着什么，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茶已经凉透了，医生一口气把它喝完了。而女孩则在僻静的书架旁，以一个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暗的墙角，空洞无神的双眸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威廉和希尔薇俩人处在一种微妙的气氛当中，每个人都独自适应着这个新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