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天依(2)

  “我不知道，”绫说，“我只是……”她欲言又止。她感觉除了雪之外，什么都不是真实的，甚至她大衣和帽子的白色都是白雪赋予的。绫转过身去，发现大路已不见踪影。“我们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人了。”绫说。“所以你就拍我的脑袋?”绫什么也没说。可过了一会儿，绫鼓起勇气，脱口而出“可能我是想吻你。”
  “我不会让你吻的。”她笑着说，“我不喜欢亲吻。”
  “我也不喜欢。”绫说，“哦，这样也好，因为你根本就不会。”
  “为什么不会?我对你来说太强悍了。”她说。
  “那是你的想法，你错了。如果我真想的话我猜我能做到，就这样。”
  “白日做梦!”她推了绫一下开始朝舞厅的方向跑去。绫下意识地追在后面，抓住了她。她笑着，推倒她，两人一起倒在了雪里。绫这会儿希望她愿意让她吻了，这样的情况电影里经常有。如果她真的反抗，为什么会笑呢? 可是她没让绫得逞。她奋力反抗，就像有意伤害她一样，让绫感觉自己很渺小。
  “你还是一个孩子。”她挣脱了绫说。
  我应该放手，绫心里想。可是她抱着她不放。直到感觉可以永远拥有她，她想永远那样抱着她。抱一个女孩其实很简单，绫在心里想。她的头扭向一边，雪在她黑发间闪烁。绫那一刻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温柔。当时她生气地瞪着眼睛，脸蛋红红的，整个人气鼓鼓的。她思忖现在还不是吻她的好时机。然而，绫还是试图去吻她，这个举动更多是出于自尊。她没吻到她的唇，却仍然抱着她。
  雪像车弪柔而冰凉的纯白色床单一样开始罩住他们,她开始有点累了，看绫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里面少了些许愤怒。于是绫又一次试图吻她，这一次她完全吻到了她的唇。是她迎上来的吗? 绫不知道。在她的白日梦里，成功总是让她感到欢欣，人们为她欢呼。可是，能吻到她是另种意义上的成功，绫却没有觉得欢欣，周围也没有欢呼声，没有梦里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相反。她有种异样的感觉，她看着雪里的小帽子，还有那张甘拜下风的湿漉漉的小脸，她对她充满了怜惜。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绫不
明白这种感觉怎么可以成为另外一种奇妙感觉的部分。轻轻地，绫第三次吻了她。然后，绫放开她，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她捡起了她的帽子给她戴上，开始朝着舞厅方向走。不一会儿，他们又听到了音乐声，音乐像笼罩着他们的雪花样轻柔。走着走着，她的手碰到了绫的手。她的触碰化做另一个轻柔的世界。
  “你想回到舞厅里去吗?”她问。她说话的声音很低，看起来也不再那么抗拒了。
  “不想。”绫回答说，“你呢?”
  “我最好回 去，”她回 答说，“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我还会再见到你的，是吗?”
  她的问题让绫很惊讶，她没想过再见她。她还沉浸在梦里，想着当天发生的一切，还在感受着新生事物带来的惊奇和兴奋: 就像第一场雪，第一束盛开的报春花，第一次感觉长大，成为一个女人。
  绫听见她又问了一遍:“我还会再见到你，会吗?”
  绫摇了摇头。
  “你是说不会吗?”她说。“我是说会。”绫答道。她笑了，走进了舞了。这时绫开始沿着山谷方向走去。
  雪好像停了下来，但绫相信，雪会一直下到她回家的时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