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一梦（十六）梦醒时分(3)

        隐瞒和谎言就像堤坝，只要有了一点缺口，这缺口就会逐渐扩大，最终被怀疑的水流冲垮，真相就随之水落石出。
        安定说，流岚你曾经千叮万嘱不能让我受伤，而我每次受伤之后，都会特别嗜睡，期间伤口又好得出乎意料的快。最近我发现，随着时间流逝，我发现自己在慢慢的、毫不自知地失去一些记忆。
        药研，我记得，我被流岚救回来那次，胸口受了伤，你应该不是第一次给我配药吧，因为你很细心地挑去了一些有我比较讨厌的味道的草药。你修行时，我去找过流岚家的极药要安眠草药，听他说那些原本要用的都是非常常见的药，除非必要，一般不会专门剔除另找替代品的。可是，我却忘了，药研你第一次为我治伤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当时我又为什么受伤。
        再说流岚，你说过，手入要用身体里的灵力灌输进刀身细缝里，可是我在为药研和歌仙手入时，根本没有感受到所谓的身体里的灵力，我只是用力握紧了刀锋，血液从伤口流出浸润刀身后，他们本体上的伤就好了。当时，你也提醒过我不要用力，只是那时我光以为你在担心我受伤。现在才知道，你是担心我受伤后又得花费灵力治疗自己的伤，也就是，补全自己的灵魂。
         再比如，我的头发是来这里以后才被剪短的吧。那天换完婚纱时药研问我是不是忘了，之后某一天，我在药研房里找增高……咳，发现了一个盒子，里头装了一束头发，第一眼我就感觉那是我的头发。那么，很显然，这头发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以后才割断的吧。但这件事，我也没印象了。
        发现这一切后，我就不停的琢磨啊琢磨啊，想起流岚告诉我，灵力是蕴含在灵魂中的，那么，我的身体受了伤却能迅速愈合不留痕迹，无论怎么都感受不到灵力在身体里的运行回路，但直接用血就可以为付丧神手入，，就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现在的我并不是人类的身体，我只是一个灵魂，我的肉体，头发，血液，呈现在你们眼中的每一部分都是灵力具现形成的。而支撑着我在这里和你们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的，也是我灵魂里的灵力。灵力一旦用完，我的灵魂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去哪儿呢？抱歉，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 灵力不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到今天为止，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半年有余，大概这就算撑到极致了，最近几天我越来越累，不经意间就能睡着。今天、今天药研出阵前，我察觉到，我的脚已经开始慢慢消失了。这就说明，我的剩余的灵力已经不允许我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下去了，药研，流岚，我、我可能……要走了。”
        说着，佳期撩起铺在地上的长袍，大腿以下赫然空空如也，她就那么飘在空中，时不时有细微如星光萤火的细碎光点从身体的剩余部分逸散开，看起来美丽而惊悚。
        “我本来不想让药研看见这副恐怖的样子的，但是没想到药研你提前赶回来了。对不起啊，临走了还要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希望不要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好。”
        她像是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哈地笑了几下，见到流岚和药研都低垂着眼沉着脸不说话，又止住笑低下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