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授权转载】叙世(四)(2)
叱云南不是糊涂人,自然明白个中缘由。他点了点头算是允了下来,然后眼看着她道了声别便扭头往练武场门口跑去。未料刚走了两步,她却又似想起什么一样,急冲冲的转身回来。
“叱云南,”拓跋迪的耳尖略有些红,也不知是跑的还是急的,“下月的七夕灯会,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可能因着心里着急,话未多想便出了口。她恍觉不对,抬眸正看见叱云南一脸错愕,赶忙加了一句牵强的解释道,“不是,你别误会啊……我是听说七夕灯会很好玩,可是一直都没机会去看看。我可是把你当好朋友才让你带我去的!”
她说的理直气壮,心下却是虚得不行。
“可是……”叱云南有些迟疑,他才开口说了两个犹豫的字眼,便看见眼前之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怜兮兮,两只水汪汪的眸子眼巴巴的瞅着他。
他终是难以狠心拒绝,且她只是逛一下灯会,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便也由着她应了下来,“好吧。”
捌.故梦旧居
除却练武场那晚,二人倒是很少再见面。边关战事吃紧,柔然联合周边蛮荒部落造反,情况不容乐观。叱云南几乎天天被魏帝传去议事,虽人在宫中,却几乎整日都待在御书房,偶然与拓跋迪碰面也是来去匆匆,不过恭敬的行个礼,教她骑射的事情自然也搁置了下来。
一直到七夕节前夕,拓跋迪才从素心口中得知,叱云南已被魏帝钦定为征北将军,七夕之后便要作为统帅领兵出征,镇压柔然及其周边部落。
替他高兴之余,拓跋迪又有些隐隐的担忧。她虽未亲眼见过前线的黄土白骨,却也知道刀剑无情。叱云南作为名将后人自是义不容辞,可是她总暗自捏着一把汗,生怕他会有什么闪失。
这种担心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七夕那晚,拓跋迪求得魏帝同意,化了男装带着素心和一个车夫出了宫。
首要的当然是去找叱云南,二人约好在灯市北口碰面,故而拓跋迪一出宫便直奔着那儿去了。彼时暮色刚刚降临,灯市还未盛起,拓跋迪掀开马车的帘布,一眼便看见不远处零稀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静默地立在阑珊的灯火中,不闻世事喧嚣一般,他着了一身月白劲袍,清冷俊逸的恍若世外谪仙人。
叱云南自然也注意到了拓跋迪,他向她点了点头,看着她下了马车走到他身旁,才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奇怪,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暗自纳罕。
拓跋迪吩咐素心与车夫一同留在北口等她,便与叱云南一起进了灯市。街上人还不多,许多小摊才刚刚支起架子,卖灯笼的小贩也才慢慢将灯笼挂在店门口。
他们就这样并肩走着,虽离得很近,然都未开口说话。拓跋迪早先准备好想要和叱云南说的话,现下早成了一片空白,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默默的跟在他旁边。二人穿过一条横着的巷道,直到一个小店门口,叱云南才停了脚步。
那是一家并不起眼的小铺子,陈旧的老木门半掩着,好像很少有人来一样。门口立着一块不太规则的牌子,上面依稀有褪色的墨汁写着三个字——故梦居。
名字倒是挺清雅别致的,拓跋迪想着,走上前去仔细看着那块牌子。
那是一块老桃木做的牌匾,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了,着色开始变深,很有些古旧的意味。上面的字虽然已经模糊,但是依旧看得出下笔人的书法炉火纯青,字字苍劲有力,提笔落定之处毫不拖泥带水,潇洒而却也沉静自然。
“好字啊!”拓跋迪自小学习各家书法,她虽是女子,却尤其喜欢这样大气洒脱的字体。见着这样的字,免不了称赞一声。
叱云南望着牌子的眼神暗了暗,声线淡淡道,“这是我爹的字。”
“你爹的字?”拓跋迪闻言自是惊奇。传闻中叱云南的父亲叱云老将军,那可是一代名将,一世荣耀功名,广为世人称赞,为何他的字迹竟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不起的店铺牌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