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
我看着这片十六世纪的土地,荒芜而没有人烟,风吹着湿冷的结了一层霜的枯草,枯草摇摆不定,像没有脊梁的人一样。
冷,这冷箭矢样的扎穿厚厚的棉袄与上面那层甲胄钉子般的钉在我的上,心中那股热情被无情的现实连火苗一起——冻成了冰碴。
抚摸着身披的甲胄,透过层层折叠厚实的棉花摸着被打造成一片一片坚硬的铁,我紧握着刀柄,那细长如狗腰的刀身刻着一道浅血槽是杀人的利器。
我回头,看着身后的三千将士,兜鍪上的红缨布满了我大部分视野,如林一样竖起的长矛遮蔽了冒着白光的太阳,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一个完整的家,有着妻子,孩子,父母....。
等待,漫长的等待我已经的远远的看到遥远地平线上的一条黑线,我知道,当我真正见到他们的时候,战争才会开始。
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有荒落街头的乞丐用手指头串起黄铜做铜圈,晃着,铜圈叮铃叮铃的装着,炉子里持续燃烧的炭火让整个客栈的温度上升了不少,人们的声音络绎不绝,小二年轻的脸上绽开成了一朵花,他端着一块深色的薄木板,上面放着饭菜主菜,点心依次平稳的放在蒙了张布的桌子上,两块白银扔到了他的手上,但又被扔了回去,小二摇摇头,指着柜台上一个苍老的老人,那好像是他的掌柜,便走开了。
四个人相互对望着,随后一个胖乎乎的人先拿起一双筷子,夹着一个油嫩的鸡腿胖乎乎的手抓住下面裸露的骨头啃了起来。
除了这一桌子外,所有人都欢笑着,大谈着家庭琐事,所有人都放下往日的偏见,向昔日的仇家举起了酒杯,欢迎着拥抱着加入这最后的狂欢。
“放箭!”我高喊着,身边的鼓手连击鼓面两下,鼓面因重击而发出沉闷的声响,其他方阵的鼓手听到了声响也相继击打着鼓面,所有的弓箭手抽出箭袋中的箭矢,食指与拇指捏着尾端,牛筋所制的弓弦抵在后面坚硬的角弓被拉的弯曲,然后,所有箭矢刺破了空气,与空中的雪花一起,射向了敌人,在那里覆上一片黑色的雪,不断有身穿着黄色甲胄的士兵落马,而有些未中箭的士兵还未来得及躲避就被马匹的尸体绊倒打乱了对方进攻的步伐,但这远远不够打击对方强悍的意志!
无数的马蹄踩在地上如大地在颤抖,有些人腿发抖着,也许是他还未没放下的思念儿女情长,敌人已经越来越近了,我已经看到为首人那张狰狞的脸。
箭雨不停的下着,但依然不能打退对方的进攻,敌人的骑兵,分成了三路,像三把利剑在我的眼旁游走着。
70米 60米 50米 40米!我在心中默数着双方的距离,我身边另一个鼓手敲起了鼓面,替代了之前那鼓手的位置不同颜色的方阵替换着,火铳手走向了前线,他们握着手上的火铳,当鼓声响了递五下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地,火铳手的前方升起了呛人的白雾,对面的骑兵身上出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血口,摔下了马,但他们依然挥舞着马鞭,抽打着马的没有马甲防护的马臀,嘶吼着,发出临死一样的嘶吼,而火铳手却没有丝毫犹豫,装弹完毕后,升起了第二轮白雾。
“落矛!”
“好!”舞台上的舞姬优雅的摆动着肢体,华丽的衣裳像云彩般摆动,背上一旁的伴奏,优美至极。
胖子拿起满上酒的酒杯,高举着,其余的三人愣着,没有理他,拿着酒杯的手,在空中举着。
胖子油腻反光的嘴角抽动着,把酒杯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杯中的酒撒落的一地,但却没有什么人听见,一切杂乱的声音都被欢呼声掩盖,像土下的坟。
“酒满上,人歌唱!”所有人高歌着,欢唱着,敞开自己自被冷酷的现实防御的严严实实从未被打开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