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
大概二十年前吧,他从云南怒江那块得到一个宝贝,准确地说,是一个邪物,因为这个邪物最后招惹来一些匪夷所思,甚至毛骨悚然的存在。
那时候国内安检还不是很严,二叔得到这个宝贝之后辗转找了一个绿皮车,准备连夜回内地销出去。
因为云南那块气候潮湿,再加上当地人生地不熟,那会儿世道也乱,他上车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凌晨。二叔当时又累又困,正好座位又在最里面,就跟外边的人告了个罪,缩在位置上沉沉睡去。
刚刚睡着没一会,身边好像有个人在疯狂地摇他。二叔勉强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破烂的瞎子,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疮口毒疤,里面还在流脓泛着恶臭,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避之不及。
最悚人的是那个瞎子的眼睛上,结着两块厚厚的死疤,中间位置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钻出两个小孔,借着车厢里昏黄的灯光,隐约看见那两个小孔里面有些晶莹的东西。
二叔当时又气又急,也没管那么多,强撑着睡意骂了那个瞎子几句。那个瞎子嘴里嘟囔着也说不清什么,只是不时抬头看着窗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二叔估计这人应该是疯了,就没有理会,裹着衣服又睡过去了。
这次倒没有人打扰,只是当时路况颠簸,二叔睡了个把小时就被颠醒了,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说到这里插一句,他们这一行常年在外闯荡,供奉的不是观音菩萨,道家真君,而是一只猴子。就是西游记中的赤尻马猴,讲究一个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这样才能避死延生,否极泰来。
所以二叔的敏锐力也远胜常人,我小的时候就经常缠着他给我展现过单手捏苍蝇这类绝活。
扯远了,接着说,二叔当时觉察到不对劲后,背上的汗毛全都炸开,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因为他这一圈寂静无声。
本来车厢里挤得满满的都是人,都转钟了,那些没有座位的人还围在一起聊天扯淡,但二叔这个座位旁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甚至连人的呼吸都没有!
他小心抬眼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本身边坐着的两个乘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换人了,也不知是不是下站了,换成了陌生的一男一女。
那个男的就不说了,表情木讷,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但那个眼神怎么说呢,不像是活人的眼神,死寂灰白。
最恐怖的是那个女人,坐在二叔正对面的座位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低着头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木像,就是寺庙里供奉的那种木质神像一样,没有生机。
连带着她怀中的孩子都一点哭闹声都没有。
生养过孩子的人可能知道,小孩一般都天眼未关,所以白天阳气炽烈的时候他们会入睡,而晚上阴气旺盛之时,他们会哭闹不停,难以入睡。我听二叔说,这是因为那些小孩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而这个女人怀中的孩子就是一动不动,仿佛她抱着的是一个死胎。
并且这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袄子,裹得严严紧紧的。
问题是当时可是夏天啊,火车还没出云南。云南那气候大家是知道的,人们身上都穿着短袖短裤,可这一男一女却穿着袄子,说不诡异是假的。
二叔当时就感觉到不对劲,挣扎着想起来,但脚底下好像跟车厢扎根了一样,死活抬不起来,而且身上软绵绵的也没有力气,那种感觉就跟鬼压床一样。
当时二叔心里就是一沉,遭了,这是遇到邪物了。
二叔后来给我说这个事的时候面色不变。他早年走南闯北,见过的怪事也不止这一次,比如什么三面佛、女体树、地母洞,即便是当年被困在压龙桥柱子下三天三夜,出来的时候除了脸色苍白一些,还能笑着跟我吹牛打屁,而后该吃吃,该喝喝。
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即便是现在的我听起来,也感觉一股凉意顺着脊椎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