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愿传说》·断章(2)

我们可能低估了人间一切客观的存在，在有人愿意卖命的同时，这个人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觉得其他人也应该向他学习。这样的话，毫无意义，甚至伤天害理。
而另一方面，一些贤士和出色的将领，认为属下的卖命应当有所价值，这里的“有所价值”，绝不包括他们自己。也就是说，万一遭遇灭顶之灾，贤士或是出色的将领处于绝境之中的话，他们的想法必然是与自己的部下共生死，而不是苟活。然而，被部下拼死送往安全境地，安然无事的贤士或将军，心里当然不好受，并且会极度地自责，这种自责会与失去忠诚部下的悲恸一并袭来，比吃败仗、被当众羞辱更加难受，像火灼烧着心脏，像绳索勒住了喉咙。
亚伦尔现在的心境就是如此。
尽管谁也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从她一睁开眼，看到这座“圣域”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谢奈像棵松柏一样一动不动，表情也变得和亚伦尔一样悲伤，衣领、袖口，都被悲恸的亚伦尔扯破。
超人类的服饰与人类无异，但谢奈则不痛，她是超人类历史上最为杰出的领袖之一，谢奈的服饰是经过特别设计的，与唐绫·艾美洛蒂亚当初所穿的几乎一样。虽说月神宫与圣域并无太大的关系，并且经过百年的洗礼，月神宫并不喜欢那些“不回家团聚”的同类，谢奈的衣着，很明显在示好月神宫来的亚伦尔。
卡帕斯堪拉悲剧的结果并没有令谢奈有多大变故，相反，悲剧促使她更为坚定地向人类发起战争，虽然决心已定，但发起了战争，如果没有胜算，就毫无意义。
谢奈突然抓住亚伦尔的手腕，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一下子抱住了她。
整个建筑里，只有水流潺潺的声音，谢奈与亚伦尔面对面坐在水池前，亚伦尔稍微冷静了一些，谢奈将被扯破的衣服脱下，对亚伦尔说道：
“加入我们吧！”
谢奈站起身，胸口的月神刻印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亚伦尔低下头，也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前的月神刻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谢奈继续说：“超人类必须同心协力，保护圣域，抵御咒炮的攻击。当然，这些是空话，但至少，我们要想办法毁掉咒炮，抑或是，除掉诱惑的斗师——阿訇。
“如果我们不被复仇心所驱使，那么我相信，亚伦尔，你的存在，将使超人类从多戈的牢狱中得到彻底的解放。”
亚伦尔不为所动。谢奈看出亚伦尔的心灰意冷，决定把这件事先按下不表，而正如谢奈所说，亚伦尔是为数不多的月神宫亡裔，至少现如今，在圣域的月神宫人并不多，她的力量对于圣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亚伦尔是名咒术师，在月神宫掌管着召唤幻兽的禁术，更为重要的是，连亚伦尔自己也不知道，她与卡帕斯堪拉悲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谢奈深知这一点，并且也试图利用这一点。而亚伦尔也心知肚明谢奈的想法，一直保持着沉默。
两位伟大的女性之间的博弈至此正式开始，当然不论是谁输了，都不是一件坏事。
二人的目的大致相同，一位代表月神宫，一位代表圣域，无论是多戈帝国最终覆灭也好，杀掉了阿訇也罢，都能在不同程度上给予自己以心灵上的安慰。
由于多戈帝国本身就是建立在“琉西鲁王国”废墟上的帝国，同时，多戈帝国在建国初期玷污了多处“艾美洛蒂亚神庙”——供奉月神宫建国始祖唐绫的神庙。月神宫因此与多戈交恶，月神宫曾以此多次提出交涉，甚至发动了战争，都未能阻止。而月神宫真正开始对多戈的态度转变，是多戈确立“四大魔法斗师”并建造咒炮的时候。两国除了人道的帮助与贸易，几乎不相往来。
圣域的存在是由于“卡帕斯堪拉悲剧”的发生。阿訇在魔导神殿宣布了超人类对悲剧的罪后，咒炮开始对圣域进行非人道的惨烈轰击。在谢奈与多位超人类魔导师的共同努力下，施展了一道抵御咒炮轰击的屏障，但每抵御一次，圣域内就像遭受了猛烈的地震一样，全国上下混乱不堪，不仅付出了魔导师们巨大的精力，也使人们痛苦不堪。谢奈因此决定，要摧毁咒炮或杀掉阿訇，与多戈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