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悄无声息的杀手

我是Shadow，中二点的称呼叫暗夜杀手，反正他们是这样叫的。
有了意识以后，我在黑暗的舱室内活了好多年，全身浸泡在不明的液体当中，我不被允许移动，直到有一天舱室的门开了，他们告诉我：你诞生了。
我是一个Shadow。我没有五官，只不过是个浑身都是线条的人形，我能“看”见万物，可万物离我很远。
我是个试验品，老大告诉我，从我诞生之日起，我就是一个杀手。使命是杀掉我自己。
是的。我自己。因为他们告诉我，我是一个自然人的复制品。
杀掉他，然后变成他的样子，代替他的生活。就是我的使命，也是实验的目的。他们说当我成功了，他们就会大批量生产出Shadow，走向千家万户。
老大说，自然人不行了，要消灭自然人，只留下我们，多好。
老大是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他创造了我，教会我怎么跟人交流，他说我的自然人原型叫阿放，而我要去找到他，杀了他，继承他的老婆与女儿，然后代替他生活到死去。
“就这么简单？”我问，“然后我就自由了？”
“就这么简单。”老大抽着烟，声音很小，却掷地有声。
“太简单了。你创造了我，就为了这么点破事。亏了啊。”我说。
老大将烟头掐灭，笑了笑：“你不懂。”
“不懂什么？”
“最难的不是杀人，而是之后的生活。”
“哦？”
“你要代替他活着。”
“这有什么难的？”
“你试试不就行了。”
我当然不相信老大的话。临行前，我做了十足的准备。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所以我想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让这次刺杀变得有艺术感。我设计了四十多种死亡的方式，有浪漫的，有循例的，有纯粹他妈智障的，反正倾尽了我的所学。
我要像完成一场仪式般，杀了他。
老大知道后，给我发了个微信，就几个字：“别扯那犊子，直接动手。”
好吧。
我披着一身黑袍，坐着公交车，15站路，到了他家。
他叫阿放，家住在909室。
我上了电梯，到他家门口，敲门，有人开门。
他看向我，眼睛晃动了一下，那眼睛里的表情瞬息万变，我捉摸不透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已经恢复了平静，瞳孔像一汪已经死去的湖水。那表情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动手吧。”
来的时候，我想过很多句酷炫的开场白。
譬如“你想怎么死，大锤80小锤40.”“阿放，我是你的破壁人。”“躺好别动很快的，下辈子做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