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兄弟（六）

“小辫儿！”
“哎，彪哥来了。”
“嗯，我在你这儿呆些日子，师娘叫我照看着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不想吃呢，你陪我说说话。”
“好！”彪哥欠身坐在床沿。
“彪哥,我这两天精神倒是还行，就是这腿不见好转。”小辫儿顿了一下，“你说，我还能穿大褂吗…”
“能…能！肯定能！你还这么年轻，身体壮实呢…”轻叹出半声，后半声咽了下去，“你先歇着，我去趟厕所，一会儿翔子来陪你。”说罢，转身出去。
“彪子，怎么了？”张妈妈出去买东西，回来正看见趴在楼道窗台上mermer哭的彪哥。
“阿姨，我…看见这孩子，我难受…”
此时赶来的还有刚忙完的姐姐姐夫，和刚刚演出回来的九郎。一路上谈论张云雷的病情，再看一天天瘦下去的九郎，止不住的心酸。
“九郎，这些日子你跟谁一场？小辫儿这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你有什么打算？”
“师父，我打算等他。我搭档是张云雷，不用换。”
“医生说他这腿不一定能恢复，你怎么办？”
“我先给师兄弟们助演，得空就来照顾我角儿。”
“他要是转幕后呢，你怎么等？”
“他转幕后，我也陪他转幕后。”
“唉！好吧！好孩子，辛苦你了。”
推门进了病房，姐姐已经红了眼眶，九郎忙上前，拉过师父，不让张云雷看到亲人的眼泪。
“小辫儿，状态不错，”师父走上前，像小时候拉他的小辫儿一样摸摸他的头，“以后，少喝酒吧…”
“姐夫…”见到师父万分感慨，虽然叫姐夫，却对姐夫有一种父亲般的尊重与依赖。看师父满脸的疲惫，张云雷更多了一份愧疚，自己认人不清，又喝多了酒，害得身边的人为自己提心吊胆，尤其愧对的，是从小疼爱自己、传道授业的师父。
眼前的师父还是十几年前饿着肚子给自己买鸡腿的师父，还是那个把自己推到墙角盯着练功的师父，可是我，回报给他老人家的只有担心…
救醒以后，张云雷一直不敢面对这样的愧疚和自己可能站不起来的现实，甚至期盼过自己没有被救活。此刻见到师父，百感交集，五味陈杂，却坚定了活下去的决心，也开始面对现实。
“姐夫，我可能以后上不了台了。”
“我的儿，有姐夫在，那都不叫事儿。你要真站不起来了，姐夫教你说评书，也让你上台。”
一句话，释然的泪水缓缓淌下，仿佛从抢救室出来时见到的第一缕阳光，让他的心又活过来了。他知道，无论如何，身边有父母师长疼爱，有兄弟们支持照顾，今后该改掉自己的毛病，好好活着，善待一切。还有他不知道的，就是九郎的微博认证，已经被悄悄地坚定地改为“认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