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你 双向爱恋（24）

47.
四周一片寂静，视线里晦暗无光。
地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会有曼珠沙华铺成火照之路引她走向那座奈何桥，会有往生井拦在桥的那边让她跳下去再觅轮回，但是，一切都没有。无声无光的世界比世界初生时的混沌更为沉寂，时间凝固成了透明的胶体挤在身体周围，使这种近乎缺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本不是一个很容易想到死的人，最开始来到那个杀人工厂，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到最后那样复仇的情感越来越激烈，把她整个躯体掏空，留下了仇恨和空空的躯壳。
在她发现她的继母时，她感觉到即使是自己身体里毫无感觉按部就班持续工作的内脏与循环的血液，都因这一刻的到来而沸腾欢呼。尽力维持冷漠的表面现象根本掩不住飙升的肾上腺素带来的强烈的杀戮冲动——近十年了，光明终于得以走进她的身躯。
但是呢?杀了她之后呢?被背叛的感觉远不是人们能用自以为苍白寂寥的数行文字表达的出来的。再零碎的记忆只要还能在大脑停留数秒，它在这世上的时间就能延长千万倍。为了这样一个目标她等了这么多年，最终等到的不过就是几番缠斗，仅仅数分钟便胜负分明。
她以为她等到了光，等到了有人来爱她，等到了复仇的一刻，却发现光之后是影，是比曾经的长夜更漫长更绝望的存在。因为有光就必有影，否则便不是光；但是有了影，光也无处出现，它正是依附影而生，没有权利做出它自以为是的决定。
怎么活下去呢?即使捡回一条命，噬雪仍旧对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无所适从，日日夜夜陪伴她的恨意早就无影无踪，浑浑噩噩地苦想如何继续生活不如一死了之，这样就不用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好在她所处的新环境有足够时间等她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装傻充楞就是她在这里学会的。什么都不想，也不刻意去想，去提，谁知道你过去是什么样。
这一次却不同。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在她身上似乎行不通。不知是因为情感具有多变性还是这条法则对她这样的非人类例外。明明已经知道背叛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杀戮，还心甘情愿地被别人毫不客气地砍成一块一块。
同样的事情既然能发生第二次，就必有第三次，第四次，这是改变不了的。
唯有死亡可以终结。
她安静地感受着周围的死寂，想象自己的死亡应该是怎样的。也许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说不定就真的从濒死变成真正的死亡了呢。
轻飘飘的呼吸声好像隔了一个世纪才来临，姗姗来迟地宣告她仍未死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