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夜余烬(6)

像这样送出了近十次连慰藉都算不上的默默祷告，黑雾终于开始逐渐变淡了，空气中的元素在逐渐变得有序，而远处已经影影绰绰显露出一座城门要塞的模样。
这是个好兆头——我默默往奔跑的双腿上注入了更多力量。
虽然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随时都会令那群阴影中的怪物如同嗅到饵食的鲨鱼一般围过来，但至少现在，我还有机会选择自己逃跑的路线不是吗？
只是真的到达了眼前，命运还是再次向我展示了它的残酷。
“这次动乱果然是某些人精心谋划好的啊……玛瑟维尔的亡灵，地下城的暗精灵，然后呢？全被算计了吗？”
自己果然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终于黑雾已经不再阻碍视线，眼前是另一座典型的祭坛广场——这种大广场在内城有十二个，环绕中心皇城与内圈皇城脚下的贵族区。
每个广场中央都有祭坛与圣像——至于这里嘛……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里的圣像应该是丰收女神，帕瑟芬妮，是泰法兰在上一纪便一直传承下来的“古典崇拜”。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认不出来：而是因为现在这位手持稻穗，端庄的坐于大理石喷泉之上的少女像，其上半身已经崩碎坠毁，堵在了喷泉泉眼上，面目全非。
喷泉池完全崩塌，清水已经漫溢整个圆形大理石广场，形成一片足以没到小腿的类圆形巨大水洼。
——帕瑟芬妮金秋广场，丰年祭的主办地。这里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周围已经全部是碎石瓦砾以及不可名状的废墟，无灯无火，死寂的仿佛鬼蜮，就如同现在帝都其他大部分地区一般。
除了那些把通向外城道路完全堵死的路障之外。
“人为的啊这是……”
还有令我不禁大皱眉头的，是这些恍若矮墙一般的扭曲路障之前，那堆积数叠的帝国骑士以及贵族的尸体。
很显然是突围失败了……
废墟墙上被抹上了密密麻麻的诡谲纹样，组成了数个巨大的血色图阵。也有尸体被搬上了矮墙，头颅被扦插在尖桩上，割断了喉管在汩汩放血，缓缓溢下，导致有些土整甚至至今还依旧没有干涸。而更有甚者，还有一些至少能勉强辨认出是身体什么部位的碎骨碎肉，以及更多不可名状的东西。
这些显然是被有意识的摆在了一起，在阴暗的冷夜这之中默默散发着令人严重不适的负面气息。
——好吧，虽然见惯了厮杀，但我依旧喉头一阵恶酸。
下意识一唔嘴，但其实肚子里的东西早吐光了。
日月无光，只有碎石之中的清泉水澄澈如初，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荡涤着周边污秽，汩汩流淌着默默证明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