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双羊】殒鹤(2)

“是。”
这是师尊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询问他的练剑任务，这让他有点激动了。
——
“知其黑，守其白，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
方辰在太极广场打坐。
耳边是新来弟子的背书声，远处有鹿在雪中踩踏，细细碎碎的声音充斥在四周，方辰恍若无闻。
雪花落在道袍上，化成水珠渗入，冷得彻骨。
师尊，师尊，师尊……
再彻骨的寒冷，都抵不过这两个字的温暖。
“方辰，你可悟出些什么？”师尊站在他身后问。
方辰不答。他只悟出，他对师尊的感情，已经放不下了。
“弟子愚钝。”良久，他才道。
“也罢。你且下山修行一番，以正本心。”
——
方辰下山一月，惩治了不少山贼流寇。
这日，他赶到一个颇大的镇子附近，预计要将这一带的流寇剿灭。
他来晚一步，镇子已经变成火海，只余流寇的大笑和妇孺的呼救声。
方辰斩杀最后一个流寇时，已经没有呼救声了。
是他来晚了，没有救下那些无辜的百姓。
这时有正道侠士接到消息赶来，只看到方辰浑身浴血站在尸堆中，剑上还淅淅沥沥地滴着血，便一口咬定，是方辰杀了镇子上的人。
方辰被武林正道追杀，并有了“血剑妖道”的称谓。
可笑。这就是所谓正道？
就连他的师尊都不信他。
当他被众人围攻，逼至悬崖时，执剑而立的白色身影刺疼了他的双眼，让他想要落泪。
“你们放开我！我师兄是无辜的！他才不会做出那种事！……唔唔唔唔！”
在这种时候，竟然只有小师弟相信他。
令人寒心。
“方辰。”师尊终于开口，“为师当初收还在襁褓里的你为徒，就是相信你就算是‘嗜血刀’的儿子，好生教养也不会作恶，是为师太傻。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每一字都像一根冰锥，刺入方辰的心，比那日的雪还要寒冷上万倍。
呵，这么多年的师徒情谊，竟比不上他人诽谤？
终究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情罢。
“师尊，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话音一落，方辰便自废武功，唇角有血淌出。
他又后退两步，只需一个倾身便可坠入万丈深渊。
“师尊，方辰不知深浅，心悦你多年，勿怪。不需师尊动手，方辰就不脏了师尊的剑了。”
白色的道袍在风中翩然飘荡，是白鹤死前绝舞。方辰终于从崖上坠下，飞溅的血肉是他最后一次“除恶”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