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无差】柏拉图的诅咒(六)
望着那看不清涂色的高耸围墙,一种无力感蓦然间涌遍四肢百骸。
明诚伸出双手撑住墙,靠这点支撑力勉强稳住身形,总算保持了站立。
几秒后,他顾不上计较墙面是否肮脏不堪,径自将额头也抵了上去。冰冷的触感,不可思议地压住了脑中已接近冲冠的怒火,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深重悲伤。
明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火交替的刑具上,腿痛、头痛、心痛......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受煎熬。
这里的夜太静,缺少其他喧嚣声的掩护,伤心人连学人家大哭几嗓子都做不到。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失恋,来得太晚了,晚得让他无法像个少年人一样肆意发泄情绪;亦有可能是来得太早了,早得令他没有足够的修为来泰然应对心头的痛楚。
终于,看似巍然的墙也撑不住那些排山倒海的情绪了,明诚放弃坚挺,摇摇晃晃地瘫坐在地,将半边脸贴在冰冷的墙上发怔。
事到如今,他竟已分不清明楼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好还是坏。
被真相终结前的那段恋爱关系该算是明楼的温柔还是残忍呢?
明诚什么结论也想不出来。他只知道,假如没有最近这些机缘巧合逼出明楼的真实情绪,那个完美大哥是真打算对自己装一辈子你情我愿的。换言之,如果明诚选在昨晚之外的某个时间问明楼,有极大可能会得到个令自己满意的回答,比如“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呢?”这种听起来情真意切的动人反问。甚至于,尽管发生了昨晚的不愉快,只要明诚愿意接受,今后他们还是可以和好如初。
明诚愿意接受吗?
怎么可能!
不管此刻脑子有多么混乱,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明诚还是能确定的——他不愿意,他不愿接受伪装成爱情的同情,更不愿自欺欺人地当什么都没发现。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眼看天色欲曙,自感已下定决心的明诚扶着墙慢慢起身,步履蹒跚地往大路走去——新的一天来临了,他要打辆车回去做对的事。
家里空荡一片,不知明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他昨夜是回家还是在宿舍过的夜。明诚不愿多想这些琐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将明楼留在这里的个人物品统统打好了包——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大概是担心天天演容易露馅的缘故,明楼入职后还是接受了学校提供的宿舍,因此住在这里的时间并没有当初他以为的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