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金(二)(2)

周九良不习惯与人这么近的接触，挣了两下反被“攥”得更紧了，心下叹了一口气：果然他说的有道理，若是平时……
“青果莽撞，说话不走心，又喜欢胡说八道，周公子你多担待他。”九良听着对方一片热忱，一时竟找不到话来拒绝，只能说一句“有劳”，然后在孟鹤堂松心松手之后，悄悄活动一下自己的手指……
经过几日相处，周九良住的倒也舒心。这良鹤山上原来只有孟鹤堂跟青果，其余都是些走兽飞禽，孟鹤堂也清雅，住的便是从山又从名的“良鹤堂”，周围山花玉树簇簇团团常开不败，他相貌好，一身清气又好歌善剑舞，引得老猿献果、鸟雀供露都是常事，便是周九良这样冷口冷心的，也渐渐地叫一汪清水似的孟鹤堂暖出了两分人气。
周九良在良鹤山住了快三个月了，身上的伤已然好了。按他原本的打算，自然早早地就该离开，只是每次这念头一跑出来，周九良又从心里生出一份不舍：他在这红尘辗转得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他的来处，他受惯了风刀霜剑，却从未体会过像孟鹤堂这样的心意，这种混着烟火气和仙气的暖烘烘的情感。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想起了他到这世上前为他送别的那个人…
“师父？”周九良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凭着直觉，抓住了一丝丝气息。“师父？”“九良…”眼前的雾淡了，周九良听到奄奄的一声，是师父在唤他……等到雾气散尽，他终于看清了师父的模样：原本还是那个不论何时都气定神闲、清姿俊朗的人，只一眨眼就变得白发苍苍、形容枯槁。
师父的琴已经被毁了，散在他脚下；师父的剑也折了，手指上满是自己的血，“九良，师父要你离开大荒！”
“师父！”九良伸出手，想抓住师父，可是浓浓的大雾不听他的号令，他被卷进一个无天无地无人无我之境，狂风突然却大雾不息，风刃千刀万剐，周九良没有痛，却觉得陷入泥沼般窒息……
“周公子！九良！九良……”孟鹤堂本来提了灯笼要出去，走了两步突然想看看周九良，也不管几更天，就折去周九良屋里，结果就看见周九良被梦魇住了，正在叫“师父”。孟鹤堂虽不知道他的来历，却猜到他过去还是经历许多，担心他陷进梦里。
只是叫了许久不见醒来，周九良脸色已泛苍白，冷汗也透出来了，实在无法，孟鹤堂屏气凝神，眉心里一束白光冲着周九良射去，只是刚进到离对方眉心一寸的地方，突然“铛”的一声就散了。
“嗯？”孟鹤堂面露疑惑，又伸出右手剑指，从自己的眉心出再引一束白光出来，慢慢往周九良处引过去，结果又在离他一寸远的地方被挡住了，暗暗用力，竟是分毫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