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梧桐影

壹
  韩沐伯是在正月十五的元宵灯会上瞧见秦奋的，那位全京城出名的浪荡公子，彼时正在和灯会上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前和卖灯的小姑娘调笑着，眉眼间尽是蜜里调了油的笑意。
  书香门第、正经人家出身的韩沐伯是打心底里厌恶这人的，且不说秦奋的恶名传遍了十里八街，就单单是今晚让他看见的这一幕，就已经在心里给这人下了个定义。
  登徒子。
  秦奋从小姑娘手里接了一盏花灯，扭头就对上了韩沐伯不太友善的目光。
  对面的人皱着眉头避开了自己的对视，这让秦奋心情大好。他穿过汹涌的人潮，挤到韩沐伯的身后，把刚刚买到手的花灯偷偷地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还没等韩沐伯反应过来，秦奋就已经消失在人海中，没了踪影。
贰
  花灯里的蜡烛燃尽之后，韩沐伯把它小心翼翼收在了书房多宝阁的最上层——一盏再普通不过的花灯，却也成了韩沐伯日日都能看见的玩意儿。
  春去秋来，花灯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终于在一次府上大扫除时被下人扔掉了。韩沐伯倒没什么感觉，他早就忘了递花灯的人是谁长啥样，只当一个纪念没了而已。
  是在中秋月圆夜，泛舟湖上时再度重相逢。彼时韩沐伯站在船头和一位诗友吟诗作赋，听见旁边一艘小船上的嬉笑声，侧头去看，又是那张精致而又放肆的面孔，眉眼间依旧是藏不住的浪荡样儿，左拥右抱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快活。瞧韩沐伯又在看自己，秦奋冲他挥了挥扇子，打了个招呼。
  韩沐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秦奋这副沉溺在温柔乡里的样子就觉得生气，一扭头坐回船舱里，再没出来。
  一直玩到月上树梢，韩沐伯和几位朋友才各自散去，却意外地在船停靠的码头看见了秦奋，大约是在等什么人。
  韩沐伯抬脚上岸，往自己府上派来接自己的马车走去，没成想被秦奋拦住了去路。
  “我在这里等韩公子，韩公子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人轻轻摇着扇子，看韩沐伯的眼神里满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不知道公子所为何事？”韩沐伯不乐意和秦奋多说一句话，又往前走一步，秦奋直接站在他面前，仅半步距离了。
  “我倒想问问韩公子为什么三番五次的盯着我看了？”
  “谁……谁盯着你看了！”韩沐伯有些恼了，耳根子也泛起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