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辗(3)
我曾在阁楼上瞧他之时,他正捧着书卷,对上我的局促,回以宠溺的笑容。
父汗见了他,一定也是同我此刻那般欢愉吧。
所以我要将我们乌蒙女子一生只会跳一场的舞蹈献给他,献给我的夫君。
那支舞还是阏氏教予我的,她说,她这一生只给我父汗跳了一次,那天父汗的眼里全是天上的星光,所以后来父汗娶了她。
我跳着这舞时,心底不知有多开心。而主座上那男子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眼底的柔情我瞧得明明白白。
舞姿翩跹,长袖交横,云鬟急转,曲音如罄,其韵幽幽,而他朝我会心一笑,隔着飞扬的落花,我就沉醉在那日斑驳的日色之中。
歌尽舞罢,我笑着问他:“王爷,你觉得我这舞可美?”
而他将我拥入怀中,狎昵地轻刮着我的鼻头笑道:“谁都比不上阿秀的舞姿,你这辈子,只许跳给本王一人看。”
“我是王爷的妻子,当然会跳给王爷一人看,那王爷也只许看我一人的舞蹈,好吗?”
他眼底的沉郁渐渐消散,轻弹着我的额头笑道:“你这小醋坛,为夫恭敬不如从命…”
可自从赵夫人入府后,他却变了。
我亲眼看见赵夫人拦腰抱紧他,而他眼底却没有半分厌恶之情。
府里的人说,赵夫人是他本该结亲的女子,乌蒙那年与南疆开战,他一上战场便去了六年,而赵夫人也等了他六年。
赵夫人的爹爹是当朝丞相,只有这么一位心头之女,自然是宠之爱之。
而历王也是待她护之疼之。
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夫君他了,也不知为何,每次我去他书房寻他时,他要么就是与赵夫人在一起,要么就是商谈国事,总好像想着法子不肯见我。
冬至那日,我等在他下朝必经的王府门前,笑得一脸惨淡,我问他:“你可是厌恶我?”
他瞥了我一眼,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只淡淡回道:“找本王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回去。”
我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在雪地之中,冻僵的双手颤颤抚上冰凉的面庞,心底不由发笑:“他果真是厌恶我了…”
又是一年春归,我双手托腮,盯着窗外梨花絮絮而落,凄惨十分。是不是中原的男子都是这么花心,还是我爱错了人呢。
明明他说过,只会看我一人跳舞的,可除夕之夜,赵夫人还给他跳了一曲。我站在长廊之下,望着前庭的灯火琉璃,眼眶湿润,泪珠打转。
可我终究忍住,用袖拭了下微红的眼睛,走至前庭,挡在他执杯饮酒的面前,笑着柔声问他:“夫君,我敬你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