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引魂人】番外 李承传(2)

弘德二十三年七月六日，李承领军，屠灭瀚县余民三千余人，定武郡降，槿国国灭。
其母闻之，始不信，然李承已为东洲千夫所指，复信。
于祖坟前恸哭曰：‘家门不幸，出此逆子，苍天有眼轰其五雷，永堕阎罗，以洗前罪！’言毕，自戕于碑前。
其妻闻之，不语，安葬其母，三日后将其子李宪唤至屋内隔帘嘱曰：‘乃父虽文人，然不失气节，阿母年长，闻此难忍自戕，非不信乃父，实乃世道所逼，唯此可以洗罪。吾儿明日便去定武，信之，随之。我与乃大母，泉下方可安。’言毕服毒身亡。
弘德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其子来寻，李承闻之，望东不语。
至正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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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武境内大治，一片晏然，然定武百八十万人对李承亦非议之。
至正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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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月，槿国三十万复国军由北席卷向南，蛮军全线溃退。六月十三日，苏纹克复沧夏，槿复国。
八月七日，李承全军北上迎战苏纹，暗中于一夜之间强行将定武全城六十余万平民撤出。
八月九日，定武军与复国军对峙于死城瀚县，纹问承曰：‘君为槿臣，屠戮同族，于心何忍？’承曰：‘昔日旧事，何以多言，今次一遇，便是死决。’纹曰：‘念君昔日之功，留君一日之命，明日来决！’
是夜，李承着白孝衫悄然离营，至瀚县，以血书‘天日昭昭，恶终有谴！’于城头，朝东方叩首有三，轻呼：‘吾责已尽，来寻你们也。’
言毕，拔剑自刎。
次日，纹视定武军内尽皆白幡，一戴孝少将策马而至，捧旧槿郡守官服印玺，玺压一信，曰：‘定武内存蛮军傀儡禁术，家父已尽迁平民，如何破之，信中有言，今定武全军皆降，望为先锋西进，以雪屈辱！’
八月二十日，缈谕神宫破去禁术，苏纹克复槿国全境。
至正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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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纹以李宪为将西出墨阳关追击西荒残部，五战五胜，斩蛮王于漠东，驱敌千里。
至正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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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纹立无字碑于定武，于李承有关之语，从未与人言说。
十六年后，大烨被宣、槿、昭、黎、苍五国合灭，新朝建立，然史官们对李承亦是难以下笔。
李承历大烨天光、永昭、弘德、至正四朝，历经槿国国灭国兴，领军屠民三千余，世人言其畏死，屠戮同族，大烨朝堂对其更是口诛笔伐，已为大烨至奸至恶之人，其宏昌县祖坟亦被毁之。
对其己而言，保全定武百八十万平民是事实，但屠戮三千余同族，亦是不争的事实，一生所为，于其心，皆无功过相抵之说。
李继正，或褒或贬，已不重要，承负所有的罪责，或许这是缘于他生于零族的气节，身为官员的正气，此生，不负继正二字！
或如他予苏纹信中结尾所述，‘此生虽有憾恨，却不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