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巫（上）

●
女巫知道自己矮小，丑陋，卑微，不配和人鱼公主谈论爱情。但当人鱼公主找到她帮忙时，她还是接待了她。
“我想拥有人类的双腿，去陆地上寻找我的王子。”人鱼公主说，眸中盈满天真的笑。
“你用什么跟我换？”女巫用沙哑的声音问她，一边敲着算盘。
公主想了想道：“我有很多海币，你要多少都行。”
女巫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眼：“我开的是当铺，不是杂货铺。”
公主颦眉：“那，你想要什么？”
女巫冷笑：“你的声音，如何？”人鱼公主和从前的每位公主一样，拥有海底王国最美的声音，那也是她视为珍宝的东西，女巫知道她不会答应。
果然，人鱼公主犹豫了，半饷没说话，最后只道：“能不能换别的？”
女巫还是冷笑：“不换就走。”人鱼公主若是没有足够的决心，无论换什么她往后都会后悔，女巫此时只想早点把她打发了。她看错了她。
人鱼公主一脸委屈，尾巴一甩，走了。
女巫低下头，算盘敲得越发的响。
●
人鱼公主没有放弃和女巫做交易，背着海王天天游到幽暗的深海寻找女巫。
“为什么你的声音这么沙哑？”这天，人鱼公主又游到深海当铺来，一段时日下来，她和女巫的话题已不再局限于交易，她好奇女巫和那么多人典当了那么多东西，却不为自己治疗嗓子。
“我有时候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女巫平静地回答，擦拭着生了海苔的圆窗玻璃，眼底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想和我交换声音？”她又问。
女巫冷笑：“换吗？”
人鱼公主依然舍不得：“不，我想唱歌给他听，但我可以帮你找到同样好听的声音。”
女巫摇头，哑声道：“不一样。”
人鱼公主咬着唇，难过地转身想要离开。
“明天去海面吧，王子会在那儿。”女巫突然道。
人鱼公主转悲为喜：“你也没那么冷酷嘛。”她说完，高兴地摆着绚丽的鱼尾游走了。
待她走后，女巫放下手里的抹布，继续敲打着算盘。
●
人鱼公主救了王子，此后完全爱上了他，为了王子，她可以牺牲一切。
“我跟你换！”人鱼公主猛烈地敲打着沉船的舱门，女巫就住在里面。
女巫出来了，她不再冷笑，面色反而有些沉重：“你决定了？”
“决定了，现在、立刻、马上就换！”人鱼公主迫切道。
“那好。”女巫灰色的眸中流出罕见的笑意，甚至泛起了一点泪花。她摸出一个水晶药瓶，对她道：“喝下这瓶药，你会得到人类的双腿，你的声音也会被我收走，但你不会哑一辈子，我用完了就还你。”
“还我？”人鱼公主感到意外：“那——双腿也会变回尾巴吗？”
女巫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放心。”
人鱼公主高兴地一把拥住了女巫，随后接过旧药瓶，完成了和女巫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