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伟大的人(2)

巨大的声音将柳兰从梦中惊醒，她一睁眼，看到的却是红色的世界。
油罐车起火，油浮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像是从地心窜上来的鬼火一般，柳兰惊愕、恐惧、颤抖着，她的身体动不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被母亲紧紧地抱住。
红色的世界除了火焰，还有滴下犹如水源一般的鲜血，鲜血从母亲的身上渗下来，流到柳兰的身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不到母亲的身体，身体的下半身被货车完全压着，不敢想象到底变成了什么样，极度的恐惧让柳兰的心脏近乎停止。
“妈妈……妈妈————————妈妈？”
柳兰哭了起来，不断哭喊着
“没事……的……”
母亲安慰道，但是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货车司机破开了变形的门，从车上滚了下来，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睛睁得像铅球一般大，周围一片火海，炎热摧毁着他的意识，方才的困意变成了极度的恐惧，他拔腿就跑，用着逃离这个世界般地速度，毫无目的的奔跑————抛下了他们两人。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柳兰哭喊着，在这个近乎无人的世界，哭声伴随着绝望，将一切都毁灭，破坏，生的希望被卷碎、抛弃，旋涡大的黑洞吞噬着一切，红色的边框犹如紧箍咒，圈出了一块通向地狱的空间。
“没事的——没事……小柳……乖。”
距离的疼痛使得她的面部扭曲，但还是尽力地抚摸、安慰着柳兰。
（谁来……救救小柳……）
她想呐喊，但是早已失去了那样的力量。
她无力地向上天祈祷，过了一会，眼前越来越模糊，痛觉逐渐消失……一切都归于麻痹，意识卑微得像空中漂浮的羊毛。
（神明啊……求求你，救救小柳吧……）
她脑内闪过了曾经的画面，丈夫的离去，小柳的出生，学会走路了，终于上学了，淘气打碎领居家玻璃……牵着手，抱着她……
(求求你了……只要小柳……小柳能……)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终于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她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火焰当中。
“那……救救……”
她突然变得很激动，但是又不敢放开双手，她现在将柳兰死死地搂在怀里，腾出了一个生命空间，让柳兰不至于受到致命的伤害，但是……她的力气也到头了。
她朝着那个身影呼唤着，接着身影很快地靠近，满头大汗，焦急地看着柳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