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梦中游》（四）(4)

  风信先是上前一步，想凑近那些尸体仔细看看，那尸体仰天朝上，但看不太真切。竹丛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除了低低的嚎叫之外，貌似还混了几声尖锐的音调。这时雾散开了一点，月光投下来照着那人的面容。两人看到的画面才真正使背后附上一层冷汗，那人脸上左右脸颊上各长着两张狰狞的人脸，将死却还在扭动着，看起来分外诡异恶心。这是--人面疫。
  风信和慕情大骇，人面疫一直是他们的噩梦，是谢怜的噩梦，是仙乐人的噩梦。几百年不见这玩意儿，如今一下子看见，震惊覆盖过一切情绪，正着地把两个人轰懵了。这里...怎会有这么大批已经死亡的人面疫感染者？
  心里的惊骇和疑惑刚升起，后面那座太子殿里突然传出了声音--“一个个排队来，别乱...”，慕情和风信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动和复杂。震惊在于这样一个死了大片人面疫患者的地方，外面还有一群数量可能更多的人面疫，这庙里居然还有人敢待着。复杂在于...大概可能，那不省心的太子殿下现如今也在殿里，这些人面疫是谁杀得？谢怜么？
  两人一下子管不了那么多了，冲进了内殿。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情况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那画面太过难以置信，以至于他们愣在原地直接呆滞。内殿的神台上躺着被一条白绫绑住的谢怜，周围围了一圈陌生的人，看样子像是平民百姓。可他们所做的事，完全不像是平民百姓会做的。
  高台上那人，芳心剑剑入体。心，肝，脾，肺，肾，胃......无一完好...
  谢怜残破的身体像是片摇摇欲坠的落叶，血从神台蜿蜒而下，淌了一地。月光透过已经残烂的窗棂格子洒下来，被血浸染的莲花台承势开放，妖冶而艳丽。却完全失了人气，扑面而来的阴冷。神台旁站着一个他们都熟悉的人，刻在骨子里忘不了的人--白无相。 白无相的哭笑面被血映着，显得狰狞而可怕。他静静站着，目睹着这场荒唐的残忍的杀戮。
  殿中的一切像是狂欢。人们排着队，一个个秩序井然地上前去刺谢怜。一个气力较弱的妇女拎不动芳心，另外几个大汉还过来帮忙，一边残忍地将黑色的剑刃没入他的胸口，一边对着妇女说，“要往要害刺！”那神情，仿佛在做神马助人为乐的好事。被帮的妇女借了汉子的力拔出剑，转头感激地道了谢。
  而已经被捅得不成样子满身窟窿创伤的谢怜被捂着嘴，那些绝望时刻无意识喊出的话全部被挡住，又塞回了喉咙里。只剩下一双原本好看的桃花眼，绪满泪水，和血和在一起，花了整张脸。